陳珍寧怕楚妃責怪,隻說出宮是尋我玩。
我將身邊的幾個侍衛給了她,並讓她明日歸城,便以我的名義入城。
世人隻知我陳寶嘉行事不羈,此事就算傳出去,多出一樁荒誕事於我而言,算不了什麼。
我送珍寧出城,回府路上卻遇到了一個被上京幾個權貴公子欺辱的少年。
那少年衣衫襤褸,被他們拳打腳踢,揍得鼻青臉腫,看不清模樣。
彼時我並不知,魏尚書娶了新夫人,怕長子鬧事,將他送去鄉下別莊暫住幾個月。
沒想到那頭惡仆欺主,魏景頌從別莊逃了出來,一路乞討入京,找他爹做主。
我陳寶嘉向來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性子。我派手底下的侍衛將那幾人揍了一頓,卻也惦念著皇妹,自己沒有出麵。
等那幾個欺辱人的權貴公子被打得哭爹喊娘,抱頭鼠竄,我才吩咐車夫回府。
那個少年踉蹌追著馬車,車夫不忍,停了馬車,讓他趕緊走開。
他卻恭恭敬敬在馬車外行了一禮。
少年嗓音清冷:「敢問,貴人名諱?」
我沒想到這乞丐竟一副好似想要報恩的樣子,動了一點兒惻隱之心,撩起錦簾一角,丟了一個荷包給他。
那裏頭裝的銀子不少,足夠他數年內吃穿不愁。
出城的人是「陳寶嘉」,那麼公主府的馬車內,隻能是陳珍寧。
我示意馬車中的婢女,婢女替我答道:「這是珍寧公主。」
室內,魏景頌盯著我的眼,頹然垂下手:「原來當日那人真的是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如果可以重來一次……」
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我隻覺得可笑。
原來前世,我與他夫妻十載,甚至不敵一份隨手施舍的恩情。
我曾乞求過魏景頌的愛,也無數次懷疑過自己,是否隻有珍寧那樣,才值得被愛。
卻沒想到,魏景頌的愛如此廉價。
我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已是清明一片。
前塵舊事皆已如煙。
我平靜地看向他:「讓我來告訴你,重來一回,長街初遇,我救你回府,你恩將仇報,毀我名譽。殺害我公主府數人,巧言令色,利用我為你擔下一切。後來你功成名就,送我萬箭穿心。」
「不,不是這樣的。」魏景頌惶然看向我,「錯了,一切都錯了。」
他的目光有一瞬迷惘。
「陳寶嘉,我並不知那年救我的人是你。」
他認真注視著我的眼,仿佛急於求證道:「如果我早些發現,如果我早便知道那人是你。」
他黑眸裏湧動著真切的悔恨:「我們有沒有可能,重新來過?」
「沒有。」我斬釘截鐵回答他,「而今你說這番話,不過是因為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