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80年代以來,青春文學的花朵在人們的閱讀視野中綻放得多姿多彩,理想充盈、筆觸柔美的校園文學,激情洋溢、神采飛揚的青春書寫,共同營構出青春文學的繽紛世界。

如果說80年代的青春文學大多是校園學生的神筆,內容多為抒情和充滿烏托邦情節的話,那麼到了90年代,鬱秀的《花季雨季》開創了一個新的青春文學時代,以《萌芽》為中心舉辦的“新概念作文大賽”為平台,張揚出韓寒、郭敬明等為代表的青春作家群。

《三重門》《零下一度》《夢裏花落知多少》、《幻城》等影響深遠、受眾繁多的作品,步非煙、張悅然、春樹、笛安、蘇德等青年才俊的噴薄而出。

這時期的青春文學在延續舊有特征的基礎上,更加貼近受眾群體的生活和思想實際,現實化和理想化結合得比較貼切,烏托邦的純情痕跡日漸淡化,增加了比如戲謔、嘲諷等新鮮的手法,深化和增加了青春文學的內容,越來越表現為從成人的視角來審視青春世界。

如果單純從年齡的角度來看,多為在校學生創作的網絡小說也應該屬於青春文學的一部分,但這些以穿越、玄幻等等為特征的所謂類型小說則體現出另一種類型的青春思考,這種思考相對於前一種,成人化的痕跡更為明顯,白日夢的幻想填充其中,工業社會帶來的個人渺小和脆弱感促使這些文學的寫作者通過假定的時空穿越,成為或宋朝或明朝的一個或嬪妃或王爺或帝王的權利擁有者,以實現現實無法滿足的權力欲望。

在這個意義上,青春文學還真是實踐了文學是作家的白日夢的理念。

一般來說,青春是情感充沛、激情迸發、多愁善感的時代,遍布詩情的浪漫。

盡管現代的電視劇、電影給了青少年很多成年人的生活理念,但即便在青春的園地裏開出花朵來,那也隻是模仿的花朵,並非是土壤裏的自然萌發。

思想的深刻和富有邏輯性的哲理思辨是遠離青春的。

因此,我隻能說,現在青春文學的某些表現並不是青春文學的應有之意,我甚至在一次關於類型文學的研討會上,表達過略帶“偏激”的觀點,就是試圖在一片頌歌的浪潮中,以期引起反思。

最近以打假著稱的方舟子在質疑韓寒寫作的真實性和動機,孰是孰非,在沒有定論之前自是無法過多評論,但如果聯想到郭敬明的“抄襲”事件,曾經沸沸揚揚的“韓白”論爭過程中韓寒的那句令人驚詫的名言,十幾年來的青春文學的腳步不免雜亂和充滿一樣的聲音。

如果一定要做一個劃分的話,張暢的《記憶是一種抵抗的姿態》(北方文藝出版社,2011年9月版)當屬懷舊版的青春音符,字裏行間浸潤著重構青春的思緒。

青春的感傷,淡淡的哲思,信馬由韁的思緒,略顯拘謹的筆觸,共同構成一部迥異於這個時代的青春成長文本。

二這是一部青春生命的結集。

既然以“記憶”來命名,作者所敘述的就是對過去歲月的追思、感懷。

從時間上說,作品囊括了作者從11 歲到21 歲的文學足跡,並非“惜字如金”,有時間意義上的“全集”味道,全方位展現了一個早慧者的心路。

“11 歲那年,我有幸第一次接受了真正意義上的文學啟蒙。

在閱讀了極有限的文學作品後,我無比固執地堅信自己應當是那些自由書寫人生百態,給予這個世界光和熱的文學巨擘的同行者。

雖然現在看來,幼稚的想法不免可笑,但它卻如此茁壯,以至於成為今天我決定書寫的動力源泉之一。

那是我第一次用美的感受去衡量自己身處的世界,以及自己經曆著的生活。

第一次站在遠高於我自身高度的角度去俯視和思考。

第一次如淘金者一樣發掘出深藏於世間某個角落的寶藏。”雖然帶有重構記憶的痕跡,但我們不能不說對於一個11 歲的少年來說,這種俯身於文學的動機融入到迥異於同齡人的理性觀察,為後來的寫作提供了重要的思想支持。

“如何寫”的問題可能還有待解決,立論存高遠,“寫什麼”的問題的解決為以後的寫作鋪就了基石。

如果我們看看對作者產生影響的作家、思想家的名錄,就應該有個大致的了解了。

如果說對台灣劉墉的文章的喜歡還算屬於人們可以理解的學生時代的“正常閱讀”的話,那麼作者對魯迅作品的手不釋卷就顯得“落後”於時代了。

我是教大學中文係的現代文學課程的,在不算長久但也不算短暫的教書生涯中,能夠旗幟鮮明地說自己喜歡魯迅的文章的學生,實屬不多。

這讓我很惋惜,同時也表示理解,在一個以電視、電影等平麵化媒介為表述核心的、追求視覺快感的時代,自然無法沉下心來去閱讀博大精深的魯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