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村夫是夜遊神和掌裏乾坤,各帶了一根棗木棍。他們是遊戲風塵的老怪傑,不便佩了刀劍在外招搖,棍就是他們的兵刃,非必要不用刀劍招惹是非。
“距徐州不足十裏地,居然有大群強梁劫路,罕見罕見。”掌裏乾坤笑容可掬上前打交道,說的話有骨有刺,豪笑中中氣充沛,聲震林野,練氣將臻可禦音傷人境界:“佩服佩眼。諸位,老夫所帶盤纏不多……”
“閉嘴!老鬼,不要在嘴皮子上逞能。”大漢沉喝,怪眼彪閘,“你一代老魔,必須保持尊嚴。”
“一代凶魔?”掌裏乾坤恍然,心中一鎮:“好家夥,你們趕到前麵來了,人在宿州招搖,用的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妙計,似乎老夫栽了。嗬嗬!你們八個人前後一堵,吃定老夫了。”
“咱們還有人,埋葬你綽綽有餘。”
一聲呼哨,路右八個人穿林而至。
看到領先出林的九州會主,掌裏乾坤心中又是一震。
夜遊神對飛虎公孫成不算陌生,也臉色一變。
“師兄,咱們真的栽了。”掌裏乾坤向夜遊神低聲說:“明明看到這個會主,在宿州的 客店進進出出,毫無動身北上的意思,咱們隻好先走……”
“結果,這混蛋卻在前麵堵住去路。”夜遊神接口:“那個社主四海牛郎,把你看成九州冥魔,計設暗度陳倉在這裏迎頭堵截,咱們確是栽了。如果我所料不差,那混蛋可能連夜跟在後麵來了。”
“可能的,那混蛋不會放過你的,就算你不是九州冥魔,他也要把你埋葬掉。”
九州會主與飛虎七個人,取代了攔路五腳的位置。
“那個紅瞼的老鬼,就是九州冥魔,真是他。”九州會主得意地說:“淩社主和他交過手,這凶魔如此而已,真才實學不怎麼樣,難怪他隻敢夜間活動撒野。”
飛虎哼了一聲,冷冷一笑。
二大歲奪魂一鑽沈忠,更是嘿嘿怪笑。
“狗屁!”三太歲雷火星君朱信,收了五雷火筒,表示無意動手。
“你們怎麼啦?”九州會主看出有異。
“你說這人是九州冥魔?”飛虎向掌裏乾坤一指:“開什麼玩笑?哼!”
“咦!你……”九州會主臉色一變。
“你想借刀殺人?”飛虎也臉一沉。
“什麼意思?”
“這兩個老魔,的確相當可惡討人嫌,但他們還不配威脅我,我也犯不著與他們這種江湖怪態結怨。哼!你居然說他們是九州冥魔,簡直欺人太甚,有意耍我,去你娘的!”飛虎冒火地罵人了。
“公孫老大,他們……”九州會主也氣往上衝。
“他們是師兄弟倆。”飛虎不屑地接口。
“咦!你認識他們?”
“我認識。”雷火星君拍拍胸膛:“咱們老大雖然不曾見過他們,但聽說過他們的相貌。”
“他們是……”
“你也該聽說過。”飛虎大概看出九州會主真的看錯人,火氣消了一大半:“那紅臉老鬼,是大名鼎鼎的掌裏乾坤張平。另一個是他的師兄,夜遊神李浩。張老鬼已多年沒在江湖現世,夜遊神仍在行俠仗義,以神明自居。閣下,你愈混愈回去了,把俠義道怪傑看成魔,你配開山門逐鹿江湖?胡搞。”
“真的呀?”九州會主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你去問問不就明白了?”
“嗬嗬!”掌裏乾坤怪笑:“他還有什麼好問的?在穎州宿州,甚至這條南北大官道州縣,誰不知道他是即將在徐州,開山門的九州會會主九州冥魔?這時問我是不是九州冥魔,這笑話鬧大了。我掌裏乾坤。造世養老十幾年,但聲望猶在,要我老來變性,以九州冥魔麵目在江潮現世重新做人,未免太殘忍了吧?跳一丈高的圍牆,也可能摔斷腿。能扮魔嗎?”
“嗬嗬!我液遊神可不是偷偷摸摸活動的神,而是名號響亮白天公然遊戲風塵,夜間執法的正義神抵,如果扮魔,那算什麼呀?”夜遊神也大笑:“叫神魔呢!抑或稱魔神?江湖朋友認識我夜遊神的人多得很,那位玩火的太歲就和老夫兩度衝突,他沒贏,老夫也沒輸, 所以公孫老大敢於聲稱,老夫對他們沒有威脅。這表示他們重視九州冥魔,那惡魔才對他們構成威脅。但是,你們到底在弄什麼玄虛呀?”
“你少給我胡說八道。”雷火星君怒叫。
“公孫老大公然到穎州,向九州冥魔尋仇報複,眾所周知。
九州會的會主是九州冥魔,也眾所周知。“掌裏乾坤嗓門提高一倍:”現在,你們兩方並肩站,居然遵指老夫是九州冥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九州會主,你能為老夫指示迷津嗎?“
“淩社主已從潑婦神針織女處,證實你在順德府,確以九州冥魔麵目,幹預他北上京都的事務,你想狡賴?”九州會主挺身而出,因為對方指名答複:“淩社主不久便會趕來,本會主必須留下你和他了斷。你們趕來徐州,顯然意在襄助笑孟嚐,咱們決不許可有人與笑孟嚐聯手,這也是必須留下你的理由之一。閣下,咱們要勾消你幫助笑益嚐的計劃,不管你是否願意。”
“你這混蛋……”
“咱們上!”九州會主怒吼,舉劍一揮。
不能再讓掌裏乾坤再和飛虎打交道,以免引起飛虎更大的疑心,人多勢眾發動攻擊,飛虎的人肯定會被拖入混戰惡鬥中,脫不了關係。
“入林……哈哈……”夜遊神知道人孤勢單,不能在寬闊的大官道被眾多的高手圍攻,斷然發令人林,樹林中合圍的機會不多。
長笑聲中,三人向路右衛掠而走。
九州會主速度最快,銜尾狂追,左手已將斑竹蕭取出,隱藏在肘後。一麵追,一麵發出震天長嘯。
這不是竹蕭,而是銅鑄的,班竹紋是漆繪的,不知道他神蕭秀士底細的人,如果想削斷他的竹蕭,鐵定會上當丟命。
夜遊神在靈壁,冒險搶救孫女小瑩,就幾乎死在蕭內噴出的絕命針下,幸而僅割傷了肌膚。在混戰中,絕命針的威力倍增,防不勝防,因此夜遊神必須避免陷人混戰,人林脫身是唯一的選擇。
飛虎七個人確也不便坐視,也隨後狂追。
南麵兩三裏,鮮衣怒馬的四海牛郎,率領二十餘名爪牙,神采飛揚小馳。
嘯聲傳到,一聲嗆喝,鞭聲乍起,二十餘區健馬放蹄飛馳急進。
後麵有零星的旅客北行,有車有馬,也有徒步的旅客。前麵二十餘匹健馬飛馳,掀起滾滾黃塵,嘯聲依然震耳。立即有乘坐騎的旅客追隨,也快馬加鞭飛趕。
大舉北進,是時候了。
北麵,碧瑤姑娘四匹馬,及時馳抵鬥場,隻看到散布在路旁與林綠的坐騎,現場不見有人留下。嘯聲時起時伏,明顯地表示人在何處。
“你們回去報信,嚴加戒備。”
她跳下馬,將韁繩交給侍女小秋:“我去看看,我會小心的,走!”
這一帶她非常熟悉,也藝高人膽大,小心偵查,她信心十足,所以要獨自前往偵們。
至少,她得查出這群人的底細,在此地發生了什麼變故,了解敵勢才能策定應付的大 計。
強敵已到了家門口,她心中難免焦急,對方的三天期限顯然是騙人的,幸好被她及時發現敵蹤。
二十餘匹健馬風馳電掣到達現場,二十餘名男女騎士怔住了,隻看到散落的坐騎,不見人蹤。
路右榆林深處,間歇地傳來警嘯聲,聽聲源,可能已遠在兩三裏外。
“怪事,怎麼沒留下人?”四海牛郎臉色不悅:“這裏發生了些什麼事?”
“追逐到東麵去了,坐騎是東門會主那些人的,錯不了,他們碰上了強敵。”據鞍向路右樹林眺望的追魂魔劍侯英武,用權威性的口吻說:“追得匆忙,事先並沒有留下人準備報訊,東門會主疏忽了。”
“派幾個人前往策應。”四海牛郎扭頭向同伴叫。
“社主,使不得。”天下三怪的老大毒怪周乾急急大聲阻止:“咱們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即將到達地頭,兵貴神速,務必出其不意,快馬加鞭奔襲旭園。少了東門會主這群人,咱們的實力並沒減掉多少。在這裏逗留,就失去奇襲的大好機會了。”
“這”
“社主,事不宜遲,良機稍縱即逝。”追魂魔劍也催促四海牛郎即下決心:“不要管他們啦!”
二十餘名高手突然策馬向旭國衝,肯定可以出其不意攻入驟不及防的旭國。
即使不能成功地進占,也將讓旭國損失慘重,收到震懾人心的功效,讓徐州群雄心膽俱寒,反抗的意誌必定瓦解。
四海牛郎知道機不可失,但事實上走好的計劃,在這裏出了意外,也就無法按計奇襲,人手減少了三分之,難免委決不下。
正在考慮,林內奔出一名渾身大汗的大漢。
“啟稟社……主……”大漢上氣不接下氣,仍然匆匆行禮稟報:“會主與飛虎公……公孫老大,追……追到東……東麵去了……”
“追什麼人?”四海牛郎急問。
“九……州冥……魔……”
“什麼?九州冥魔?”
“是……的……”
“追!”四海牛郎興奮地大叫,一躍下馬。
林中坐騎不便奔馳,枝葉低垂林密草深。
如果九州冥魔在這裏攔截。也必定騷擾他們攻襲旭園的行動。再就是四海牛郎恨九州冥魔刺骨,提起九州冥魔便氣衝牛鬥,大白天在這裏碰上了,怎肯放棄搏殺九州冥魔的好機?不管爪牙們是否同意,領先飛奔入林。
“罷了!”毒怪泄氣地說,也扳鞍下馬。
票報的大漢並沒跟人,倚著路旁的行道樹喘息,大概精力耗報得差不多了,卻又不願坐下來恢複精力。
南麵一匹健馬急馳而至,騎上的遮陽帽戴得低低的,劍插在腰帶上,青騎裝沾滿了塵埃。看到散落的坐騎,騎士放鬆韁繩。
從外表察看,騎士的穿著打扮。與四海牛郎那群人相差不遠,隻是身材矮小些而已。
“社主與會主,都追九州冥魔去了。”大漢已恢複了幾分元氣,說話不再氣喘籲籲。向 東麵一指:“如有急傳口信,可以追上去。”
“哦!九州冥魔真現身了?”騎上策馬徐徐接近,用怪怪的腔調問。
“沒錯,正是社主所說的紅臉老鬼……腦……你……你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