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一定哪!已經是申牌末啦!要來,應該早就來了。”
“笨哦!”
“我又怎麼笨啦?”她伸手擰了楊明的嘴一把,笑容居然流露幾分嫵媚。
“到了這裏天快黑了,即使有人埋伏,隻要能四麵一散,利用夜色脫逃,埋伏的人怎麼追?追誰?天不黑,盯牢主要目標追,能飛上天去?”
“唔!說得也是,算你聰明,但必須看到人才算數。如果他們不來,躲到城裏住上十天半月,我們怎辦?”
“不可能,我們有的是時間,他們少的就是時間,必須盡快脫離危險區,在宿州他們沒有保障,還不是他們能完全控製的地盤。白天是安全的,夜間他們睡不安枕。定下心吧!等不等得到我們不介意。” “我隻希望早些解決,和你攜手直奔南京逍遙。為了殺人死纏不休,實在不是愜意的事。明哥,看到毒娘子你……”
“你提她幹什麼?作怪。”
“她曾經是你的女人,我怕她呀……”
楊明將她拖起,吻住她的小嘴,禁止她說話,一陣激情的浪潮淹沒了她。
姑娘們一旦感情有了寄托,便有宣告主權的心態表現。她的確有點怕毒娘子,尤其是在知道楊明不會向毒娘子下毒手之後,深怕楊明重燃愛火接受毒娘子,因此恐懼感一直揮之不去。
她有自知之明,一個豆寇年華的黃毛丫頭哪能與毒娘子女皇蜂一類浪漫的成熟女人比?至少,連她自己也感到瘦竹竿似的身材,的確沒有女人味。她的心目中,毒娘子的胴體,每一寸都是女人,因為她曾經目擊。
對女人的事,她所知有限,近乎懵然無知,連她母親也不會把忌諱教導她。在那個世代,女人十之八九,在結婚之後許久,才知道什麼叫女人。
很可能她以為在和楊明多親近之後,便會成長為體姿姣好的女人,親吻與愛撫,便可讓她發育成可愛的女人。當然,她並不知道男人喜愛的是那種女人。
“我絕不允許她纏你。”她扭身將楊明撲倒,嬌喘籲籲含含糊糊地說:“你是……我……的,明……哥。
烈日炎炎,樹下卻是旖妮的春天。
蹄聲如雷,十八匹健馬揚起滾滾塵埃。
不像是趕長途,倒像是騎軍衝鋒,號角長鳴,健馬飛騰衝刺。
普通的健馬,可以衝十裏左右。
十裏亭一過,銳氣耗得差不多了,速度漸慢,但仍然有繼續奔馳的精力。
十八匹馬分為兩路,騎士們伏鞍揚鞭,可能早有打算,一旦坐騎支持不住,便毅然丟棄,務必快速遠離,後麵追的人一定來不及追趕,犧牲馬以爭時間。
兩裏、一裏……進入土岡區。
斜陽西沉,官道上行旅絕跡,健馬正好放蹄飛馳。
“依啊……”前麵長嘯聲震天,悠長洪澤,真有震聾起聵的威力,入耳令人感到耳中轟鳴。
健馬速度漸減,騎士們坐正了身形。
前麵裏餘,兩人兩騎堵在路中,騎士一高一矮,隱約可分辨係在背上高出右肩尺餘的劍把。
“啊……”長嘯聲再起,更為震耳,更為吃驚。
十八匹健馬續進小馳,騎士們開始整理所佩的兵刃,盛在鞍袋中的重兵刃,已取出綽在手中,一麵小馳,一麵完成戰備。
“楊小狗……”終於有人看清楊明的麵貌了。
“怎麼可……能……”領先的四海牛郎,神經質地脫口大叫。
已接近至七八十步內,看得真切。
楊明不但背上有劍,鞍前更置有盛六根鏢槍的槍囊。
“必須衝,長上。”夷陵雙凶的飛豹孫陵急叫:“咱們掩護你,走脫一個算一個。”
“來日方長。”追魂魔劍語重心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社主,從左麵越野脫 身,穎州見。”
健馬再次騰躍,追魂魔劍揚劍前衝。
第二匹馬跟上,第三匹也銜尾衝出。
長笑震天。第一支鏢槍像雷電橫空,貫入追魂魔劍的坐騎胸口,馬仍向前飛馳。
追魂魔劍飛躍下馬,第二匹健馬恰好衝到,一掌拍在馬頸側,身形再斜起甩飛,幾乎被第二匹馬踹倒。
一陣大亂,馬倒人飛,塵埃飛揚中,傳出被踹者的驚心動魄慘號。
倒了六匹馬,有四個人再也起不來了,人與馬撞倒成一團,根本沒有躲閃回避的機會。
追魂魔劍最幸運,毫發未傷。
“哈哈哈哈……”狂笑震天中,楊明高舉長劍領先衝出。健馬腳力足,奔馳的氣勢,比騎士們的疲馬強三倍。
十二匹疲馬向兩側衝入樹林,四散而逃。
楊明與碧瑤雙騎並進,馳入路右的樹林,盯牢四海牛郎三個人,銜尾緊跟排枝而進。
這一帶樹林是采樵區,丈餘高以下的樹枝皆加以砍除,野草藤蔓稀疏,健馬可以穿越過去。
三匹坐騎已失去衝力,口吐白沫精力將竭,如不停下來放血,不久可能一蹶不起了。
楊明並不急於趕上,從右麵迫近,有計劃地逼對方的三匹馬,往他所預定的方向走。
碧瑤的馬在最外側,保持二十步外距離的安全區。
楊明愈追愈困惑,心中疑雲大起。四海牛郎像是神經不正常,隻顧策馬逃命,完全沒有反擊的舉動出現。
這期間,四海牛郎有太多的機會,用牛角鐺飛射攻擊,即使傷不了他,也會擊斃他的坐騎。沒有坐騎,怎麼追?
可是,始終沒看到牛角鐺飛出。
像牧羊犬驅趕羊群,四海牛郎的三匹馬被有效地驅向預期的方向。
其他的騎士,已經不知逃往何處去了。丟了坐騎的追魂魔劍,也不知位於何處。
“伊呀……”他堵住了右前方,健馬不住左奔右馳,發出威嚇性的吆喝,劍遙指著領先竄走的神簫秀土,然後是一連串的怪嘯,把三匹馬逼得向左前方奔出。
碧瑤也間歇地發出嬌嘯聲,增加恫嚇的威力。
他倆盡可衝上攻擊的,但卻無意接近在馬上搏鬥。在馬上攻擊,牛角擋的危險性增加三倍,人在馬上閃避困難,傷不了人一定可以傷馬。
追魂魔劍在桃山驛,雖然對四海牛郎做強盜的計劃不滿,有意帶了自己的人束裝辭別返回光州,卻被九州冥魔夜襲所耽誤未克成行。
此後,便沒有機會分道揚鑣了。但他仍然對四海牛郎忠心耿耿,不做臨危相棄不仁不義勾當。
現在,這位光州大豪絕望了。
他仍不放棄,循狂笑聲與長嘯聲傳來處,不顧一切飛趕,腳下俐落,比疲馬穿林的速度更快些。
嘯聲漸近,他卻失聲長歎。
也許,他覺得多他一個人,仍然力不可回天,他根本不是楊明的敵手,趕上去,他能挽得回危局? 前麵是一處平坡,也是一處百十畝大的林空地帶,荒草及腰,視野廣闊。
西天已出現晚霞,即將紅日西沉。
“太陽老爺,快沉下去吧!”他慘然低呼。
天一黑,就五行有救了驀地,他駭然轉身,劍完成攻擊的準備。他的劍術撼震江湖,號稱追魂魔劍。
“是你!”他驚駭的神情消失了,恢複傲世的大家麵孔,臉上有自信的神情流露。
“不該是我嗎?”樹後踱出的神針織女冷冷地問。
神針織女追躡四海牛郎途經光州,幾乎被這位大家打入九幽地獄,除了行刺暗殺為技巧可圈可點之外,這位大豪哪將她放眼下?
“老夫應該想得到有你一份。”他不得不承認事實:“老夫隻好殺死你,在光州你本來就該死的。”
“是嗎?”
“一定。”他肯定地說。
“證明給我看。”
“老夫正有此意。”他猛地揮劍疾上。
星芒一閃,再閃,三閃。
“衝上來,老狗。”
“嘔!老……夫……”他上身一挺,馬步再近,再渾身一震,再叫了一聲,砰然倒地。
右肋下,共中了三枚無影神針。
四寸針皆完全沒人內腑,一枚針就夠了。
右麵林緣嘯聲傳到,有健馬衝入草坪。
她發出一聲嬌嘯,繞林內緣急竄。
坐騎衝入草坪,楊明從側方突然策馬欺近。
“下馬!”他大吼:“接飛刀!”
神簫秀士猛地勒韁,糟了,坐騎本已力竭,一勒韁,健馬終於屈蹄踣倒。
神簫秀士及時跳落,揚劍戒備。
沒有飛刀射來,馬並非被飛刀射倒的。
楊明的馬,已繞出盯住了四海牛郎,左手舉起一把品質不佳的八寸斷刃飛刀。
“接飛刀!”楊明再次大喝。
四海牛郎氣色不佳,但仍有精力應付搏鬥,馬上急扭虎腰,右手的韁繩一抖,奇準地將飛射臉部的急旋飛刀,震飛出丈外,韁繩也斷了一段。
疲馬受驚亂蹦,四海牛郎驚叫一聲向下滾落。
剛爬起,這位江湖未來霸主心中一涼。楊明就站在身旁,劍點在他的大嘴前,目光落在他握住牛角鐺的左手上。
“原來如此,昨晚你握鐺的手受了傷。”楊明向後退,在丈外收劍入鞘:“現在,沒有我的事了。”
四海牛郎的左手,用傷巾纏住整個手掌,大拇指另外加纏,勉強可以握住牛角鐺,想用來攻擊,威力有限得很,隻能唬人而已。
“混蛋!你是什麼意思?”他厲聲問。
“你看。”楊明向他身後一指。
猛回頭,神針織女正一臉寒霜款步出林。
“你我的事未了。”他厲叫,挺劍踉蹌前衝。
楊明一躍三丈,到了碧瑤身旁。
碧瑤的靈飛劍,點在神蕭簫士的咽喉下。
另一名金剛,正在不遠處草叢中作垂死的掙紮,是被碧瑤殺死的。
“饒了他。”楊明高叫。“他還算一條好漢,忠心耿耿,殺之不祥。” 碧瑤順從地向後退,收劍入鞘奔向楊明,挽了楊明的手緩步離去,臉上綻放著可愛的笑容。
“到南京?”她幾乎要偎人楊明懷中了。
“你爹給你帶了多少銀子?”楊明舉步維艱,半抱半挽一步一停頓。
“問這幹什麼?”
“看你買得了什麼珍飾做嫁妝呀?好的珍飾很貴呢!”
“你是說,我要嫁給你?”
“你願意嗎?”
“不……願……意……等。”她把嬌媚的嗓音拖得長長地:“娶我要快……”
“我要吻我的新娘。”
“嗯……”
“穿了那麼重的護甲,你累不累呀?”神針織女輕拂著劍,左手轉動著一枚四寸無影神針:“脫掉吧!順便脫我的衣裙。你兩眼無神,怎麼看不到往昔充滿情欲狂亂的眼神了?”
“我仍然想你,仍然想撕掉你的衣裙。”四海牛郎凶狠地說:“總有一天,我要你跪著求我要你。牛郎配織女,這是命定了的。”
虎死不倒威,他仍然有霸主的氣勢。但他知道,今天恐怕過不了關。
楊明的雷霆一劍,砍中他的牛角鐺,無儔的震撼力,震得他的手掌走了樣,肌肉震裂如同,五指骨裂筋張,整個手掌腫得像南瓜,動一動痛徹心脾,哪能動手拚搏?抓住牛角鐺想嚇唬人,結果,綿綿無盡的痛楚,痛得他直冒冷汗,氣色哪能好?
“我有點佩服你了,臨死還不忘強占女人,保持強悍男人的本色。可惜我不是願受淩辱的女人,更不願我的親友任你奴役。
我喜歡的是楊明那種男人,喜歡受到男人保護和喜愛。他認為你還算一條好漢,所以不忍殺你。“
“他……”
“他就是那個楊敏,也就是九州冥魔。”
“什麼?他……他他……”
“他不屑殺你,我殺。不殺死你,我順德徐家的人,天天會做惡夢。”
“你吹起牛來了。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做我的女人,要你老爹替我……呃……”
無影神針在側方看,可看到一絲芒影。在前麵看,目力最佳的人,也隻能看到一小星微光。
他已經看不到一星微光,看到了他也無法躲閃。
第一星微光沒入他的結喉穴,第二枚貴人眉心兩寸,第三枚再貫咽喉。
“我不怕你了。”神針織女掉頭便走:“惡夢也醒了。”
“砰!”他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