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了炕以後,董強更聒噪了。他東說一句,西說一句,聽起來是在神侃,但都有個重心,拐著彎往底錢上說事。有一把,他故意丟了小點讓我們贏,無奈地說:“200元一把底錢太瘦了,要不咱們漲漲碼吧?”
我接著他的話說:“樂嗬樂嗬得了,你怎麼還拚命啊?200元還瘦?一次贏600元呢,不少了啊。”
董強拿起身邊的錢,像模像樣地點了點,說:“我贏了快1萬了,這是200元一次底錢,要是1000元一次底錢的話,我現在就贏5萬了。”說著,用手比量出很誇張的厚度。
我反擊他說:“1000一次底錢?你怎麼盡想好事呢?要玩1000一把底錢,估計你丟色子的手都得顫抖,那個時候還不一定你輸多少了呢。我和你認識這麼長時間了,你我還不知道嗎?平時扣扣縮縮的,買個雪糕還要買5毛的,不要一塊的。200元一次你手都在打哆嗦,還敢提一把1000的?”
董強一聽,似乎被我踩到痛腳,嗓門也提高了,說:“你看你,咋那麼小看我?來,咱倆格外再下1000的外帶,你贏了你拿走,我贏了我拿走,你敢不敢幹?別和我說那些沒用的。”所謂外帶就是在底錢200元以外單獨和董強賭的。他倆要是贏了的話,隻可以拿走底錢下的200元,董強贏了就可以全部收走,我贏了也一樣。他倆贏了,我就和董強比我們之間的點誰大,無論我倆誰丟出1點,都直接輸掉。
我做出鄙視董強的樣子,說:“你看你個×樣,說說話還喘起來了。”說著我拿出1000元丟在一邊,表示可以和他外帶。他二話不說,也甩出1000元。就這樣,我倆外帶了起來。
第一把是三元那個哥們兒丟色子,他隨手丟了個5點,這個點很大了,但是楊濤直接丟了3個3的豹子拿走了底錢。三元那個哥們兒木然地看著人家把錢拿走了。按理說這一把就結束了,要進入下一把,但是我和董強互相外帶著呢,我和董強之間沒有分出輸贏,所以楊濤丟完了,我就拿起色子丟了個3點,董強丟了個4點。他真是個好演員,很囂張地把2000元一把抓了回去,對我說:“外帶你也是個二。怎麼?服不服?還帶不帶了?”“二”的意思是有點憨,一般說:你真是個二。
我說:“不就是1000元嗎?你沒見過錢啊?來,咱倆繼續外帶。”
下一把由楊濤開始丟色子,他直接丟了個6點,除非丟出豹子或者丟出順子才能贏他。但是這樣的機會太渺茫了,那小姐看了這麼長時間熱鬧,也知道6點是大點,很難追,跟著興奮起來,不住拍楊濤的肩膀稱讚他丟得好。楊濤因為坐在炕頭的位置,很熱,臉上油光光的,被小姐奉承得滿臉得意。他帶的那個哥們兒此時終於露出笑容。
輪到我了,我伸手從底錢裏數出800元來丟在楊濤的錢堆裏,說:“這個點我是追不上了,但是,我要贏董強的1000元找個補貼。這個錢你拿著,我追不上你了,但是我萬一追上了,你可得還回來。”
楊濤還假裝推辭了一下,把800元拿在手裏,說:“不能拿,不能拿,你們還都沒丟呢。你們丟丟看,實在沒我大我才算贏。”話雖這樣說,但是他也沒有把那800元放回去的意思,就在手裏把著,好像這錢已經歸他了一樣,臉上也是一副自信滿滿的表情。
我丟了個5點,一來不想大過楊濤,他的貪念剛被我們勾起來,得讓他再繼續自滿一會兒;二來我想逼董強也丟個6點或者更大的點出來,讓董強把底錢拿走。我倆在沒玩的時候都說好了,董強必須把把贏我,讓董強把底錢拿去,我以為這樣可以給楊濤更大的刺激。可是董強不著急,他丟了個5點,和我持平,看來他不想和楊濤爭底錢,隻是想把我的外帶錢贏去。輪到三元的哥們兒,他把色子在手裏搓動著,第一次喊了句“豹子”,就把色子丟了出來。可惜他不知道應該如何丟,隻是喊了個願望,丟出來的是個2、3、5,屬於沒有點。得再丟一下。他又大喊了一聲“豹子”,把色子丟了出來。這一把丟出來兩個2點一個3點,這樣算3點,他也輸了。他好像很失望,自己點煙抽去了,對我和董強的較量一點都不在意。
我和董強都是5點,要分輸贏。我先丟,直接丟了個1點:兩個6配一個1點。直接輸給董強。我拿起來那個1點的色子,罵道:“操你媽的,你哥哥都是6,你非要當個1點,你有病啊?信不信我把你丟炕洞裏燒了。”那小姐看我拿色子氣急敗壞地罵,捂著嘴偷笑。楊濤贏了底錢,很滿足,將那800元放進自己的錢堆裏去,看我在罵色子,竟然教訓起我來:“兄弟,不要罵色子。這個東西很神的,你越罵它,它越和你作對。別不信,我就在心裏叫它是爹,每次扔,我都說,爹啊,你大一點吧。這樣每次都能出好點。賭錢這個東西很邪的,你要敬他們,我說的你別不信。”他一番話把大家都說樂了,那小姐樂得不行了,撒著嬌,用拳頭捶他,指著色子,跟他開玩笑:“快,快,你爹被人罵了。”我也樂得要命,但是沒法去接那小姐的話。楊濤帶的那個哥們兒也樂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