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子風無言。手機上的來電記錄告訴他,心兒已經很久沒有給他打過電話。在心兒的心裏,他恐怕已經是一個不存在的人了吧。
“她已經決定好了,要考B大新聞係。”駱揚帆狀似無意地說道。
“是嗎?”武子風問,“那你呢?”
“我?我大概會離開這座城市吧。”駱揚帆的眼光透過窗戶,投向遙遠的地方。
“為什麼?”子風有些意外地問道。
“沒什麼,隻是待膩了。雖然這裏號稱擁有最多最好的大學,但並不代表其他的城市沒有一流大學,我想去S市。”
“祝你好運。”武子風對他笑了笑。這時候,樓下響起了汽車喇叭聲,武父派來接武子風的車到了。
“駱揚帆……”駱揚帆掏出鑰匙正要打開自家的門,一個幽靈般的聲音突然從他的身後響起,成功地讓駱揚帆全身的汗毛立刻起立致敬。從小到大,每當心兒這樣叫他時,就意味著他大難臨頭了。
“嗬嗬……心兒……”駱揚帆轉過身,微笑著麵對她。
“放心,我不是來問你武子風的下落的。”心兒笑裏藏刀。
“是嗎?”
“你不請我進去嗎?”心兒打開門。
“請進。”
“今天晚上的夜景挺美的。”望著樓下的景色,心兒佯裝不經意地說道。
“是嗎?”站在心兒身後,駱揚帆開始裝傻。
“咱們小區什麼時候開始有人站崗了?而且好像沒穿製服。”心兒指了指樓下。
“也許是因為最近治安不太好吧,小區才安排人站崗。”順著心兒的語意瞎扯,駱揚帆笑著道。
“別裝了。說吧,你和他之間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不想再繞圈子,心兒決定直奔主題。
“沒有,我能有什麼事瞞你?”
“沒有?”心兒反問。
“真的沒有。”
“我也不逼你了。他是不是還想追我?而且想在高考結束後開始行動?”雖然和武子風相處的時間並不算太長,但他的一些想法,她還是能猜得到的。他是覺得他和她之間的感情妨礙到了她,想給她安靜的空間,以處理人生中最重要的高考。子風就是這樣一個人,外表很粗獷、內心卻很體貼,但有時候,這種體貼卻會轉變為自以為是。
“是。”
“他是神嗎?憑什麼認為每個人都會按照他的想法行事……”心兒憤憤不平地說道。
“不是,他是以為你會按照他的想法行事。”
“那更嚴重。”心兒在陽台上來回踱步,“哼,我一定要給他點兒教訓。起碼要讓他知道,我不是他手中的娃娃。”
“對,我同意。”揚帆笑著道。
“你到底是哪頭的?”心兒猛然回頭,逼視駱揚帆。
“我是看熱鬧那頭的。”
夏夜,蚊蠅在路燈下飛旋,試圖在冷光燈下尋找一些溫暖。半開的窗口裏傳來電視機的聲音,屢禁不止的夜半施工聲也成了夏夜的點綴之一。
這一切與以往的日子沒有什麼不同。如果硬要說有的話,那就是一些時常到了後半夜仍不熄滅的燈火在今天沒有看到。今天是高考結束後的第一個夜晚,也是許多人放下包袱大睡一場或大玩一場的日子。
一個挺拔的身影靠站在小區的路燈下,從口袋裏摸出香煙,但卻沒有點燃的意思。抬起頭,他看向一扇漆黑的窗口。接著,他從懷中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現在是淩晨十二點整。但她還沒有回來,家裏好像也沒有人。
不死心地再一次撥打快捷鍵的第一個號碼,電話的那一頭還是隻有單調的嘟嘟聲。歎了口氣,他換了個姿勢繼續等下去。
而巡夜的警衛們已經對這個幾乎每晚都會在這裏出現、但沒有任何行動的人免疫,從剛開始的戒備,到現在的視而不見。
一陣和弦聲響起,他接起電話。
“老兄,你還在?”隻見五樓的另一扇窗口處趴著一個一臉興味的人。
“從剛剛出院那天算起,你已經在這裏義務站崗兩三個月了吧。如今高考已結束,你也該有所行動了吧,怎麼還在那傻站著?”在五樓的駱揚帆笑著道。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行動?”抬頭看了一眼無聊人士,武子風愛理不理地回答。
“有行動還會在這兒傻站著?她考完試就約了幾個‘帥哥’一起出去了,一直到現在都沒回來,也許是要玩通宵。”已經看了大半夜好戲的駱揚帆終於大發善心地提供情報。
“該死!你怎麼不早說?”武子風提高了聲音,在寂靜的夏夜裏聽得分外清楚,“知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
“不知道,她沒和我說,不過她應該已經回來了。”居高臨下的好處就是能看得更遠,揚帆伸手指了指武子風的身後。
武子風猛一回頭,眼前的心兒卻讓他幾乎認不出來。她好不容易長長的頭發現在剪成了和他差不多長的短發,在橙黃色的路燈的照射下反射出奇怪的顏色。而她身上的衣服更是前衛到可以和街上的小太妹媲美,大老遠的就可以聞到從她身上散發出的酒精味道。
這樣的心兒,如果是走在路上,他是絕對不敢認的,事實上就是現在,他都有一種置身噩夢的感覺。
“心兒……你怎麼會……”
可是心兒卻好像沒有看見他似的,她從他的身邊走過,徑自打開單元門走了進去。子風不死心地跟在她的身後,卻被關在了門外。
“駱揚帆!”武子風對著樓上大吼,想要駱揚帆給他一個交代,但駱揚帆卻早已消失在窗口處。
捂著嘴跑回客廳,駱揚帆這才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武子風,你太傻了,竟然以為心兒會乖乖地等你回來追,你等著吧,好戲還在後頭,不整死你,她是不會罷休的。
就在這個時候,客廳裏的電話響起,駱揚帆拚命忍住笑,接起電話。
“是我,心兒是怎麼回事?我不是叫你照顧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