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支書看她們一個個啞巴似的,心裏直嘀咕這些學生娃就是事兒多,索性直接偏頭看向離他最近的上海知青單玉珊,示意她說話,單玉珊看著對麵劉麗麗眼神裏流露的威脅之意,又看了眼顧盼,眼神躲閃了下,漲紅著臉低著頭支支吾吾的說了句:“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很早就睡了。”一圈問下來,不是上廁所就是睡著了的說辭,顯然沒人敢做這個槍頭鳥。
劉麗麗示威般斜眼瞟向顧盼:看吧,誰敢幫你說話?顧盼沒理她,依舊不慌不忙靜靜地站在那。
韓支書清了清嗓子,和稀泥地說了句:“既然娃們都不願意說,那今晚的事就當沒發生吧。”
聽到支書就這麼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劉麗麗怎麼可能善罷甘休:“支書,這麼嚴重的政治事件怎麼能就這樣不了了之?顧盼把她的紅寶書丟進洗腳盆了,這是對我們偉大領袖毛/主/席的極大侮辱啊,就應該拉去遊街示眾!”
“怎麼證明這本語錄是我的?”一道清冷的女聲響起,大家紛紛望向聲音的源頭,從頭到尾一聲不吭的顧盼。
劉麗麗像看傻子一樣看著顧盼,幹脆翻開浸濕的紅寶書:“你是嚇傻了吧?每個人的紅寶書都有寫自己名。。怎麼會這樣?”劉麗麗一下瞪大了眼睛,翻來覆去翻著紅寶書:“上麵怎麼會沒寫名字?不對,你別想狡辯,就算沒寫你的名字,這也是你的語錄,否則你的語錄呢?弄丟了?這更罪大惡極!”
“我的語錄,自然在我這裏。”顧盼說著從口袋掏出一本紅色的語錄。劉麗麗一把搶過翻開首頁,上麵寫著刺眼的“顧盼”倆字。
“你狡辯,這本浸濕的語錄就是你的,剛剛大家都看到是你把它丟進腳盆裏的,你們說,是不是?”劉麗麗聲音尖銳得瞪著宿舍的其他知青。等了一會兒,看沒人回她,各個都
一副恨不得消失的樣子,又大聲嚷道:“說啊,都啞巴了!?”
是的,她們今晚聾了瞎了,什麼都沒看到沒聽到,既不敢說出真相得罪劉麗麗,又不能泯滅良知誣蔑顧盼,幹脆做個啞巴,誰都不得罪。
齊翀坐在角落裏氣定神閑得看了一晚的鬧劇,按他的性格,這樣的熱鬧他從不參與,事實真相如何,與他何幹?隻是看著小姑娘一整晚鎮定自若的淡定樣,是不懂事情的嚴重性還是天生膽大?亦或留有後手?他突然覺得留下來看看或許會有點兒意思,這種政治事件哪怕是高官也要被拔下一層皮,何況是個10幾歲的小姑娘?果然,她沒讓他失望,最後釜底抽薪來了這麼一出。
林秀芝眼看事情已經偏離了軌道,不可能照她預期的發展下去,索性站出來說道:“好了好了,既然顧盼都說了那書不是她的,那肯定中間是有什麼誤會的,咱們都是下鄉來接受再教育的,要有革命精神和集體榮譽感,今晚的事就當沒發生,大家覺得呢”
韓支書欣慰的朝林秀芝點了點頭,這才是好娃娃嘛。陸遠看大家紛紛對林秀芝顧大局又勇敢站出來說話的做法表示欣賞,不由撇了撇嘴,對齊翀說:“咱們的副班長真有意思,早不說晚不說,看人顧盼拿出證據才出來惺惺作態,給誰看呢不過,你也真夠絕情的,人有難你就這麼悠閑得擱這兒看熱鬧”
齊翀起身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陸遠說:“再說一次,我和她沒有關係,你要有這份閑心八卦別人,明兒的水你自個兒挑吧。”說完邁著長腿出了門口。
陸遠看他走了忙追上去:“別介啊翀子,這不是給您逗悶兒嘛。。。。”
顧盼剛吃完午飯,就被下鄉以來相處最多的李曉慧拉了出來解釋昨晚的事。
“顧盼,對不起,我昨晚本來就要說的,真的,我向毛/主/席發誓!”李曉慧說完還舉起兩根手指作發誓樣,顧盼看她那副滑稽樣,笑著調侃了句:“好啦,瞧你那樣兒,我根本就沒怪你”願意幫她是仗義,不幫她,她也不能怪別人,才認識幾天的陌生人,沒有義務冒著風險來幫她。換位思考,如果是她,她也會選擇明哲保身吧?畢竟,她們都有家人,無論哪個年代,強權麵前都得彎腰。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有什麼立場怪別人?
顧盼從不否認自己一直以來是以老阿姨的態度看待這些知青,畢竟前世今生加起來她的心理年齡得有40多了,而他們大多都隻有19、20歲。平常她也會幫她們多分擔一些活計,偶爾劉麗麗說話太難聽她也不會太計較(隻是當場把她懟得氣冒三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