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已經在公園來來回回走了幾遍了,毫無發現,現在唯一的突破口是那個證人王濤,要怎麼證明他在撒謊?樹林鄰近池塘,距離確實不算遠,公園裏這麼安靜,要聽到點什麼也說得過去。

啊,頭都要想爆了!顧盼煩躁得抓了抓頭發,一屁股坐在草坪上,看著鞋尖無意識地發呆,哎,走得整雙鞋都是水泥,估計這鞋子也要報廢了。哪哪都要錢啊。等等,水泥?這附近都是草泥地,哪來的水泥??

顧盼舉起公用電話踟躕良久,她現在找到了突破口,但是她需要幫助,認識的人當中,隻有齊翀有這個能力幫她了。隻是,她和他連朋友都還算不上吧,頂多就是偶爾碰上了會一起跑步的跑友,還真難開口啊。咬咬牙豁出臉皮按下幾個號碼,那頭傳來“嘟。。嘟。。”電話接通中。

北京

齊翀自打回京不是去外公家看書討教,就是找陸遠幾個發小打籃球。極少呆在家裏。這天早上吃完早餐,剛想出門就被父親的秘書叫住。

二樓書房裏,齊翀站在書桌前認真地閱讀父親剛剛批閱的文件,盡管父親偏心大哥,但他也必須承認,在教育培養這方麵,他對他們是一視同仁的,甚至對他或許還花了更多心思。

除了一些最機密的文件,父親習慣把批閱的文件帶回家裏給他們兄弟二人看,然後讓他們各自發表看法。這是父親在政治上培養他們,

這個時期的政治風雲變幻莫測,特殊的家庭背景讓他們這些大院子弟對中央的人事變動和政治方向更敏感,看得更遠更清晰。

齊衛東放下手裏的筆,說:“你下鄉也有一段時間了,結合你剛剛看的文件,說說你今後的打算。”

齊翀一絲不苟站得筆直,想了想認真道:“我想和舅舅一樣,從政,從基層幹部做起。”

齊衛東聞言抬頭看了兒子一眼,他其實更希望兒子從軍,畢竟他的大多人脈都在軍隊裏,隻是,眼下的局勢。。。

齊翀看父親沉默不說話,不緊不慢繼續說道:“一來,《軍委十條》的發布加上批“帶槍的劉、鄧路線”,使現在軍隊局勢更趨於混亂,國內這種動蕩的局勢,未來幾年估計都不會有太大變化,甚至會愈演愈烈。而且在軍隊裏做什麼都束手束腳反而不利於我發展,況且眼下中央。。。”

緩了緩說:“二來,公門之中好修行,兒子有幸生在衣食無憂之家,這次下鄉也深刻體會了底層農民的艱苦日子,我希望有朝一日站上高位,盡自己的綿薄之力為他們做些什麼。您安排我下鄉,其實也是這樣的用意吧。”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他沒說,他希望以後的人生能完全自己做主,無論是仕途上還是以後的婚姻。一個成年人應該有一以貫之的世界觀,不能現在要好處的時候把東方這套拿出來享受家世背景帶來的便利,以後要自由了又把西方那一套拿出來。所以他選擇走出父輩的羽翼,靠自己從基層幹部做起。

齊衛東聽著小兒子對眼下局勢清晰的見解,一股驕傲之情油然而生,不愧是他齊衛東的兒子啊!

趙秘書和警衛員一直守在書房門口,齊翀出來後,趙秘書對他說:“小翀,剛剛洪姨說有個女同誌打電話找你,你記得給人回個電話。”

齊翀微笑著說:“好,我知道了。”

回到書房果然看到首長又在埋首看文件,趙秘書心裏歎了一口氣,這父子倆一個比一個沉默寡言。他調到首長身邊這麼多年,幾乎很少見這父子倆談政事、工作、學習之外的話題。

要說首長不關心小兒子那也不是,作為親信,他們對眼下的局勢也是知道的,別看首長身居高位,明處暗處等抓把柄甚至搞小動作的小人不在少數,明天會發生什麼誰都預測不到。

首長最看重的是這個小兒子,安排齊翀下鄉,其實就是讓他躲開京城混亂的局麵,說難聽點,萬一哪天齊家遭殃了,還能保住這最後一滴血脈,為了保住他,首長花了不少心思和人脈,隻是這些對方未必知道而已。

趙秘書往齊衛東的杯子加了點熱水,說:“首長,剛有個姑娘打電話找小翀,聽說還是一起下鄉的知青,您就不擔心他下次回來給您帶回個兒媳婦?“

齊衛東搖頭失笑:“我這個小兒子啊,看著對哪個姑娘都溫和有禮,實際冷清孤傲得很,一般二般的姑娘還真入不了他的眼,我啊,沒什麼好擔心的。”

無視洪姨在一邊調笑,齊翀按著上麵記的號碼給對方回撥了過去:“喂,你好,我是齊翀。”

顧盼一直守在電話旁,等到快睡著的時候終於等來了齊翀的回電:“喂,你好,我是顧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