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幹就幹。這次砍竹全部社員都要參加,每個人的活計基本分配好了,隻留下個記分員的崗位。支書問齊翀有沒人選推薦,實際就是賣個人情給他。
在農村生產隊,總賬、會計和記分員是十分吃香的崗位,工作相對輕鬆不說,其工作質量與客觀公正性直接影響到社員們的切身利益,在村裏還有一定的地位和威信。
齊翀看了眼那頭正和人閑聊的顧盼,剛想說話,腦子閃過幾個念頭又止住了。最後說:“沒有,支書看著安排吧。”
齊翀要去縣林業局商量具體的收購事項,早上便和陸遠去了縣城。
隊裏的會計給每人發了一把砍刀,是沒有磨出來的鈍刀。他們這些知青,從來沒用過這種工具。接連好些天,派的活都是到很遠的地方去砍竹子。吃過早飯換上勞動衣服,拿著砍刀便進山了。
一路上顧盼觀賞著山裏的風光,到處都是綠的,山裏一片寂靜,隻有他們的說笑聲,喊叫聲。一會爬坡,一會下坡,走的都是崎嶇的山間小路。終於看見了成片的竹林。那一叢叢粗大的竹子,根連根,梢纏繞著梢,連成片,讓人無法輕易把它們分開。
每人找一根竹子,從靠近竹根的部分砍起。由於他們的砍刀很鈍,沒砍幾下,手就發紅了,一根竹子也沒砍完。甚至起泡了。
幾個社員看這些城裏娃娃的嬌氣程度,也不敢讓他們繼續砍下去。幹脆讓他們到一邊去等著,剩下的活由他們來完成。隻見他們揮舞著手中的刀,啪啪幾下就從根部砍倒一片竹子,他們的刀磨得鋥量,然後他們再把交織錯綜的竹梢砍斷,修理出一根根光滑直立的竹子,再把它們一根根拖出來。
顧盼他們的活兒也就來了——把竹子扛回去。砍好的竹子長的有20幾米,短的也有10多米,粗的直徑大約有20幾公分。新鮮的竹子水分多,自然就很重了。根據自己的體力,每個人扛一根,開始往回返。
顧盼扛著這根大竹子,走在崎嶇的山路中,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別看顧盼前世是個孤兒,小的時候雖然也吃過不少苦,但還真沒扛過重物,隻能咬牙扛著走一會兒,拖著走一會兒,累了歇一會兒……來回往返用了大半天的時間。
到了隊裏扔下竹子,已經筋疲力盡了,這活真不是人幹的,比挑糞還要累。不行啊,得想個辦法,這樣下去,她得累死。
午飯沒人願意做,大家坐在院子前,說話都沒力氣了。
齊翀和陸遠就是這個時候回來的,齊翀的自行車後座上還坐著個漂亮的姑娘。
見到他們都在外麵,那姑娘露出明媚的笑容,落落大方地和大家打招呼:“你們好啊,我叫蘇挽月,是齊翀和陸遠的朋友。未來一段時間可能還會到擾到大家,希望沒有給各位帶來不便哦。”說完拿出後座的東西分給大家:“這是從北京帶過來的一些特產,都是些不值錢的麵糕和果脯,大家別介意啊。”
眾人紛紛上前打招呼,口裏連連說著這位同誌實在太客氣了。
蘇挽月把果脯遞給顧盼時,看到她那張臉微微怔了怔,旋即又恢複自然,笑著和齊翀打趣道:“哎呀,咱們這還藏著位這麼漂亮的女同誌啊,真真好看,我是女的都看直眼了,可不便宜你們了?”
顧盼認出來了,麵前這位就是前2天在雜誌封麵看到的那位鋼琴演奏家。看著這姑娘,顧盼總有種熟悉感,好像在哪見過。想了許久,依然沒有任何頭緒。
麵前這張臉無疑是漂亮的,但要說多驚豔倒不至於。屬於那種很舒服的長相,但那通身的氣質和身段卻頗能挑逗起一個成年男人的非分之想。
在這個大家都穿灰黃藍格子襯衫,長襯衫罩住的確良裙子的時期。她身穿一件白襯衫,將藍色的確良裙子,外紮在白色襯衫上,曲線畢露。濃密的長發用一根白手帕綰成馬尾巴,挺胸踮腳,一步一生輝地搖弋飄過,不說滿大街都是回頭率。但至少把知青點這些男知青們是看直眼了。
愛美,在這個年代也如踩鋼絲一樣,需要把握平衡:增之一分則為資產階級妖;減之一分就隻能隨大流無產階級灰。
劉麗麗自從知道蘇挽月回國了就像被人放了氣的氣球一樣懨懨的。蘇挽月是誰啊,是四中全校男生的女神,是齊翀的青梅竹馬。出身名門,自己還是國內外著名的鋼琴演奏家。和齊翀門當戶對,兩小無猜,多般配啊。
一直把顧盼這個假想敵視為肉中刺,倒把這麼重要的人物忘了。現在看看顧盼好像也沒什麼威脅了,哪怕那張臉長得再天仙好看,甚至比蘇挽月還漂亮那又怎樣?也沒見齊翀對她有什麼不同啊。這麼一想,她覺得自己好像更沒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