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故事(1)(2 / 2)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她看著他眼裏的譏誚,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那種冰冷,竟比折斷的腿骨,刺穿的胸膛,滿身的劍傷刀傷還要刺痛百倍千倍。

這個人,是她十三歲就認識的啊!他們認識了七年,一起偷肉喝酒,一起挨打受罰,一起縱橫沙場,甚至一起大鬧煙花柳巷……七年的兄弟情誼,就為了她那自私的愛,就為了那個將她傷的體無完膚的人,就這樣灰飛煙滅了了。

四年前,她從崢皇囚禁的牢籠裏逃脫,親眼看著那人為了攻城,毫不猶豫的射穿那女子的胸膛,那個被太子掉包後的女子,那個原本該是自己的女子,就在那斷情絕義的一箭下,成為又一個死去的幽魂,隨之死去的,還有這顆跳動的心髒。

然後,她帶著死去的心回了天音閣,她帶著母親的遺要平定這個滿目瘡痍的天下,沒想到,竟在一次偶然中重逢了少時的兄弟,那個原以為早已死去的兄弟。她將他接回天音閣,不顧眾人的反對讓他坐上堂主之位,掌管三萬鐵騎。

這次與遂戎戰役,她為了服眾隻帶了他一人,為的就是立威正名,好讓閣中眾人不再對他羽音堂堂主之位有爭議。原本是萬無一失的勝仗,卻不想竟走漏了消息,使得自己在炔山被偷襲,而那偷襲的遂戎人還熟知她每一個戰術,每一個陣法,發出的求救信號也沒用,所以,短短兩天,就將她親手帶了六年的天音騎毀滅的幹幹淨淨,唯獨,剩下了自己一個。

又一次,剩下了自己一個……

此刻,她以仰望的姿態注視這場屠殺的操控者,那個世間最後的兄弟,那個她用盡一切想要彌補的兄弟,她該怎麼辦?誰能告訴她該怎麼辦?怎麼辦……

坐在高頭大馬上,他又笑了,笑得那麼歡暢怨毒,笑得那麼薄涼絕情,笑得……那麼痛入骨髓……看著她痛苦,他真的歡暢了,所有的壓抑與苦痛都可以結束了,他該很高興的,他是惡人啊,看著自己恨的人痛苦他應該高興啊,世間再沒有什麼比看著她痛更讓他高興的事了,可為什麼心就這樣空了呢,為什麼空洞的什麼都沒有了呢?

不!不該是這樣的!一定是她還不夠痛苦,一定是還不夠!要讓她失去一切,要讓她痛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彌補他受過的所有苦,那慘絕人寰的苦!

對!他是惡人,他是惡人啊……

陰鬱的眸忽然加深了色澤,漆黑的似要吸入整個世界,他抖了抖袖子,“啪啪”兩聲,有什麼東西便倏地插在地上的人身前。“是不是以為你的求救信號沒用了?放心吧,那可是幾百兩銀子一次的呢,我這樣的窮光蛋哪裏舍得!隻是,讓它改了個方向,送到了你最想見的人手裏,閣主啊,你該怎麼感激我呢!”

汙濁的血地裏,赫然插著半支通體碧色的洞簫,白羽的纓絡染了點點血紅,似綻開的梅花。旁邊,漆黑的長劍從中斷開,那劍身中央鏤空,竟是一把小劍的模樣,與她手中的斷劍奇跡般的吻合。

如果說,上一刻她是愧痛入髓,那這一刻,心已變得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