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開始下雨了,台北的午後雷陣雨就是這樣,每天都準時報到的。
我想起藝君在信裏麵提醒我的,出門要記得帶雨具,我想著藝君,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上飛機了呢?
我不敢再去想藝君,因為我對她似乎有一種愧疚。我轉頭,睿華正靠在皓廷的身上,映在我眼裏的這一份幸福,我好希望可以找到一個女孩共享。
(8)
不自覺的,我的視線停在艾莉身上,她正在用手撥著她的頭發。
「我們……六個人……一起去拍張照片好嗎?」我說:「就阿居、皓廷、婉如、涓妮、艾莉還有我,我們六個人。」
所有人像醒過來一樣,臉上開始浮現笑容。婉如興奮地從包包裏拿出墨鏡,可愛的她戴上了墨鏡更顯得俏皮了。
我們走到門外,選了一塊門牌當背景,我轉頭想站在艾莉旁邊,但艾莉卻已經站在我麵前。
睿華拿著相機,喊著一、二、三,我鼓起勇氣把手搭在艾莉的肩膀上,她微微顫了一下,然後輕輕地往我身上靠近了一些。
拍完照,皓廷提議所有人一起去買用具,晚上來個離別B.B.Q.,但他聲明我跟艾莉要留在家裏看家,不可以跟。
我看了看皓廷,他表情很詭譎地對我眨眨眼,阿居拍拍我的肩膀要我好自為之,婉如跟涓妮則在一旁偷笑。
不到五分鍾,屋子裏隻剩下我跟艾莉了。剛剛熱鬧的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然後被一種奇怪的氣氛籠罩。
大概有五分鍾,我們的話題都在屋裏的擺設、窗外的天氣,還有一些言不及義的東西上麵。
「我們到中庭去散步好嗎?」艾莉說。我看見她臉上泛起一陣紅。
「嗯,好啊。」
我們到了中庭,很有默契地開始順時針走十圈,逆時針走十圈。
「我們各走五十圈之後,他們就回來了吧。」
「又是五十圈,妳很喜歡走五十圈。」
「我說過了,我喜歡散步啊。」
「那,我應該接什麼呢?我喜歡陪妳散步嗎?」
她轉頭看看我,然後開心地笑著。
「畢業了,子學,你除了考試,有什麼計畫嗎?」
「我完成了一步才會再想下一步,所以我必須先考完試才知道。」
「那阿居他們呢?」
「阿居說他要存錢,買張機票,他想帶著他爸媽回浙江去。」
「浙江?為什麼?」
「因為水姓源自浙江,那是他爸媽的故鄉。」
「那皓廷呢?」
「皓廷是我們三個人當中最穩健的了,他一定會考上律師的,因為他的夢想是當睿華的盧比.拜洛。」
「盧比.拜洛?」
「妳想知道盧比.拜洛是誰的話,我可能要帶妳去看MTV了。」
說完,她有些不解地看著我。
「盧比.拜洛是一部電影裏主角的名字,是一個律師。」
「喔……那……」她伸著右手食指,放在她的雙唇間。「你真的會帶我去看MTV嗎?」
我聽完她的問題後有些錯愕,看了看她,「可能吧,大概吧。」
「你是個不勇敢的男孩子。」她說,用手指頭點了我一下。
「勇敢?哪方麵的勇敢呢?」
她沒有回答,隻是一直往前走著。
「啊,貓在叫了。」她停下腳步,往上看,似乎在傾聽什麼。
「貓在叫?對了,妳的馬爾濟斯。」
「我去看看牠是不是跑出來了,不然牠會把客廳當廁所的。」
她啪啪啪啪地跑上去,我繼續在中庭裏繞著圈圈,雨越下越大,挑高的中庭有雨水潑了進來,我走進中庭裏的一個小涼亭躲雨。
我看著雨水一滴一滴地從亭簷上滴下來,在地上濺起晶瑩的水花。
不知不覺地看得入神了,整個人像是呆了一樣。
「先生,你一個人嗎?」
沒多久之後,有個聲音從後麵傳來,是艾莉,她把貓帶下來了。
我回頭,她俏皮地看著我。
「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裏呢?你被雨困住了?」
我知道她在玩著所謂的搭訕遊戲,隻是她的演技可能還要加強。
「是啊,早知道就不躲雨了,越躲下得越大。」
索性我也玩了起來,配合她的遊戲。
「如果我跟你說,這場雨可能要三個小時才會停,你怎麼辦?」
我突然間有一種好熟悉的感覺,似乎在哪裏有發生過一樣的事情一般。
我拚命地回想,拚命地回想,但一時間就是想不起來。
「妳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可不可以再說一次?」
「我說,這場雨可能要下三個小時才會停,你怎麼辦?」
倏地,我想起我曾經做過這個夢,在我高中的時候。
我開始笑,一直笑,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充斥整個身體,似乎集結了一股力量要往外衝。
「妳姓中嗎?小姐?」我問。
「什麼意思?」她一頭霧水的,皺著眉頭。
「中央氣象台啊。妳說三個小時就三個小時,哪那麼準的?」
「那我們來賭一賭,三小時之後我再來找你,如果雨停了,我就親你一下,如果雨還繼續下著,你就要親我的狗……」
我沒等她說完,衝上前去一把抱住她。
※原來妳早出現在我的夢裏,早已經使我多年等待。
(9)
回到高雄已經兩個多月了,我繼續埋首在準備律師考試的書堆裏。
九月二十日的律師考試越來越近,我以為我會是緊張而且焦慮不安的。
但每當太陽緩緩地從天邊降落,映紅了西方的雲朵,那黃橙橙的光斜斜劃穿我的窗戶,我總會想起過去的一些時光,然後一陣心暖,然後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