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B.B.Q.很好玩,在雨後的傍晚,映著夕陽暖暖,橙光淡淡,四年大學生活最後的歡笑,一聲一聲地融化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中。
畢業三個禮拜之後,我陸陸續續收到他們的消息。
涓妮畢業之後回到她的家鄉新竹,而且因為母親大人強迫的關係,兩個禮拜之內相親了十次,卻在一次幫爸爸開車去加油站加油時,遇見一個讓她一見鍾情的男孩子。
男孩問她:「小姐,九二還是九五?」
她說:「九五,加滿。」
男孩又問她:「小姐,加滿一共一千零五十元,請問妳要什麼贈品?」
她竟然說:「我要你的電話號碼。」
他們兩天之後就在一起了,感情好得不得了。
婉如則在台北找了一份會計工作,延續大學四年所學的專長,並且準備考會計師執照。
聽說有一天她下班之後,在路上遇見高玨,他穿梭在等待紅綠燈的車陣當中,發放著一些廣告海報,當他遞出海報給婉如時,竟然不知道這是他在一起兩年的女朋友。
「因為我戴了口罩,所以他沒在第一時間認出我。」婉如這麼說。
我在想象著,如果婉如沒有戴上口罩,高玨在第一時間就認出她的話,不知道兩個人當下在馬路中間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皓廷就不用說了,他選擇留在台北,暫時跟睿華住在一起,律師考試我想他勢在必得,如果他沒有考上的話,那大概也沒多少人有希望了。
「考上之後,我要先帶睿華出國去玩一玩,然後回來把兩年兵役還給國家,當我完成了所有的事情之後,我要把我剩下來的生命,通通都交給睿華。」
我不禁在電話裏質疑他的堅定,為什麼他可以如此地確定?
他說:「這不需要什麼確定,隻要去愛就是了。」
至於阿居,我以為我最該擔心的是他,但他總是有辦法讓所有人說不出話來。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的計畫,但當他打電話給我的時候,他人已經式u為什麼呢?」一定有人會問,我慢慢地說給你們聽吧。
有些人得病較早,有些人較晚,也有些人永遠都不會得到。但不管是不是會得這種病,時間大都出現在大三,早一些的就是大三上,晚一些的就是大三下。
我們班算是災情傳得比較慢的,直到大三下學期,來上課的同學才明顯地變少,教授上課的內容變得越來越像「師父」。
怎麼說呢?因為師父大都會教徒弟一些絕招來以防萬一,而這些絕招就算不是百戰無敵,至少也能做到防守無漏洞。而法律係學生最直接且主要的出路就是國家考試,教授也知道學生除了參加考試沒有他途(除非放棄法律之路),所以上課的內容開始教導一些解題「秘訣」,「實例演習」也越來越多,因為如果不教你「實例演習」,許多解題「秘訣」你就沒辦法清楚明白地了解。
這些其實多半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但也有些鮮為人知的事情著實會讓學生嚇一大跳。
舉個例子吧,法律係的學生大概都知道國際商務的重要性不亞於公司法或票據法,但就因為國家考試不列其為考項,所以幾乎沒有人要選國際商務課,有開國際商務課的教授隻要上課時間一到,大部分都會拿著飼料去上課。
「為什麼要拿飼料?」還有人傻傻地問。
「因為門可羅雀,沒課上就養鳥囉。」
相對的,一些國家考試指定科目就鐵定門門爆滿,不隻?_不斷地去追工作進度時間表。
如果大學生是鳥,畢業後你就不再能自由地飛;如果大學生是豹,畢業後你就不再能自由地跑。
因為遼闊的大學平原已經被時間往後推,這一片五彩繽紛的景致已經在你的身後方,你隻能偶爾回頭望望,用回憶來品嚐過去的酸與甜。
當然,這樣的感歎對我來說還太早,因為我才剛離開了美麗的大學校園,社會裏真正的考驗,我都還沒來得及接觸。
最後,我知道你們都在等待著一個最重要的結局,那就是艾莉。
其實我跟她之間並沒有我跟藝君之間那般複雜,在相較之下,我跟艾莉就顯得簡單多了。
前幾天,也就是九月剛開始的時候。
艾莉一早撥了電話給我,要我在下午兩點時到車站去接她,她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我。
那天下午,我很準時地到了車站,卻沒見她從車站裏麵走出來。
時針慢慢地前進,直到三點,我的心開始慌,我擔心她是不是出了意外。
我撥了她的電話,話筒那方傳來火車正在行駛的聲音,我問她在哪裏,她說在回台北的路上。
「妳不是來了嗎?為什麼又要回去了?」
「我隻是要告訴你重要的事,而且我已經說完了。」
「說完了?什麼時候?」我一頭霧水地說著。
「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到高雄的時候,我在哪個地方等你的嗎?」
「記得,車站出口第三座公共電話前麵。」
「嗯,聰明的你,一定會知道的,快去看看吧。」
她的語氣很開心,說了再見之後就掛了電話。
我趕緊跑到第三座公共電話前麵,但左看右看,我沒有發現什麼。
直到我轉身,在電話的正對麵發現一麵廣告牆,那廣告已經屹立在車站前好久好久了,看了廣告看板上的字,我突然想起艾莉第一次做早餐給我的那一天,我問她「什麼才叫作咖啡」。
那是家咖啡館的廣告,廣告看板上畫了個女孩,坐在落地窗旁邊看著窗外,窗外正有個男孩走近,笑容燦爛。
「隻要是你陪我喝的咖啡,對我來說就是真正的咖啡。」
※很多事,重點不是事情本身,而是陪伴你完成的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