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珠帶著他的體溫,熨得我心口一熱。
聘書,信物,拜堂,婚證,如今已俱全了。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我素來貪心,既要恩愛,也求不疑,」我望著孟嶼嵐,正色道,「此後一生,波瀾不絕,或有各種不如意,但隻要你不負我,我必信你依你,絕不放手。」
「夫隨妻轉,我是你的。」孟嶼嵐清冷的美目中笑意淺淺。
我心中仿佛被什麼東西撓了一下,有些癢,有些酸,卻也感到慌慌亂亂,心跳怦怦,臉頰的熱度直直蔓延到了耳垂。
孟嶼嵐微微低下頭——
「等一下!」我幾乎跳起來,回身往鋪麵跑,又急急地轉頭對他叫:「等我!」
跑到了鋪中,我喘著大氣,喊道:「貼紅紙!」
「掌櫃的?」夥計不明所以。
我笑著彎起了眼,朗聲道:「東家有喜!喜自婚來!」
8
成親是一輩子隻一次的大喜事,不說普天同慶,也得見者有份嘛。
即日起火腿買一斤送三兩,店中夥計多發三成薪銀,熱熱鬧鬧,大張旗鼓。
盡數安排完,我踮著腳後後院蹦躂了幾步後,連忙停下,拍了拍臉。
成家立業,頂天立地,鎮定!持重!
後院裏,孟嶼嵐果真百依百順,讓他等我,他便站在原地等我。
順帶看向榕樹樹幹上,那道新鮮熱乎的刀口。
「這刀痕是今早砍的。」我說。
「你做的?」他問。
「嗯吶,」我先是點點頭,又覺得不對勁,連忙解釋道,「這刀痕是因為陳煥,他來找我,我便想著給他個教訓,這才——我保證,我發誓,我絕不是會對夫君施暴的那種人!」
孟嶼嵐倒是也淡定,聽我這麼說,他先是頷了頷首,而後看向我:「你昨夜闖入太學,也是因為想找陳煥,隻是找錯了人才遇到我,倘若沒有找錯……」
「倘若沒有找錯,」我嚴肅地說,「今晨就該是一把殺豬刀,一具屍體,一個罪犯!」
安排得明明白白。
「是嗎。」孟嶼嵐垂眸,尾音中隱著淺哼。
「我是要去同他拚命的!」
我鄭重其事道:「若真遇見了,話都不會多說一句,刀已經先砍過去了。幸好遇見的是你,否則陳煥死了,我也活不成,為那種人償命,實在不值得。
我得活著,我得好好活著。
不為別的,隻為你,人間也值得。」
孟嶼嵐唇角彎了彎,眼中盈著笑意。
我朝他嘿嘿嘿地笑,內心小盤算劈裏啪啦地響。
我父母雙亡孤身一人,卻有了數家鋪麵,憑的是三寸不爛,舌燦蓮花。
哄得了客人,自然也哄得了夫君。
如今想來,他雖才貌雙全,我也才智機敏,就很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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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垂下,夥計收拾完了後院店鋪,走得幹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