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是與我一樣,少年坎坷,孤身一人,這才事事都會做的。
「難為你了。」我很是心疼。
孟嶼嵐淡笑不語,沒再說什麼。
晚上,我們睡在一張床上,蓋一床被子。
我直挺挺一根,鎮海神針般一動不動,可第二天天蒙蒙亮時,我整個卷著大半被子,一隻腳搭在他身上,半個身子都壓了過去。
我嚇了一跳,剛要起身,腰卻被一股力氣勒著,又撲了回去。
我急急忙忙:「快鬆開,別再把你壓壞了。」
我急於掙脫,他死摟不放,掙了幾下沒掙開,我疑惑地看向腰間那條纖長手臂……這麼大力氣的嗎?
沒等我細想,他總算放手了。
秀拔的眉目緩緩綻開,朗月俊眸看向我:「兮兒,晨安。」
12
孟嶼嵐向太學告了三日婚假。
我本也想休業三日,他卻說,趁著能開鋪麵,便多開幾日。
「你這話說的,」我接過他遞來的布巾,抹了一把臉,「像是我的鋪麵要開不下去了一樣。
」
不過,也確實不能懈怠。
孟嶼嵐這般人物,做了我的夫君,我若不多賺些錢,在金陵闖出個名堂來,旁人還會低看我又嘲笑他。
「你成全我的癡心妄想,我也得讓你麵上有光。」我這麼說著,擼了擼袖子,「開門!迎客!」
我在東市有四家鋪麵,昨日的喜訊傳出去後,四家鋪麵外都擠滿了人。
尤其最大的這家。
起初客人隻是為那買一斤送三兩的好處來,可當結算銀錢時,一個個的都呆住了。
櫃臺前,除了油紙包肉的幾個夥計外,負責點算銀錢、算盤記賬的人,是孟嶼嵐。
「三年金華老腿一斤,二年秘製老腿一斤,誠惠,六錢又七分。」孟嶼嵐聲音偏冷,冰玉珠兒似的。
櫃臺前的客人傻愣愣地不動彈。
孟嶼嵐手中的毛筆桿敲了敲臺麵,沉聲道:「六錢七分。」
「哦哦!」那人連忙掏錢,顫顫地放在臺麵上。
孟嶼嵐收了錢,淡然自若將幾個銅板找回:「慢走,下一位。」
「鄭掌櫃!那個——那邊那個——他在收錢!」
「收錢怎麼了?……三年的老腿子這條就不錯,要嗎?」
「他——他這樣的人,收錢?!」
「嗯,就收了怎麼?……這塊你看行嗎?」
「你怎麼能讓他收錢呢!他哪裏是該收錢的人呀!」
挑挑揀揀,囉裏吧嗦,我手裏切火腿的刀往板上重重一磕,橫眉怒目:「這塊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給別人了!再者,他收錢怎麼了?他是我夫君,我是他娘子,他主內,我主外,兩口子的事大驚小怪什麼?!」
我能以平常心對待,可別人不行。
眼見著進鋪的人越來越多,有些竟隻為了看孟嶼嵐。
孟嶼嵐習慣被注視,淡然處之,看可以,隨便看,腿子不買不行,不買就立即請出門去。
到了傍晚,店裏連片豬皮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