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上,皇後娘娘特意派了女官來送行。
姊妹們難得聚在一起,可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聽聞那波琉王子已經年過四十,妻妾成群不說,還有些特殊癖好……
大姐姐抱著嫡母哭紅了眼,女官在一旁提醒道:「大喜的日子,請王妃娘娘注意儀容。」
女官在旁,嫡母不敢多說,隻能眼中噙淚強笑:「我的兒,為娘願你此去平安,一生順遂。」
船上吹起號角,東風獵獵吹起裙袂,壯烈而又淒然。
大姐姐該走了。
此去經年,千山萬水,便再也不能相見了。
直到船隻走遠,女官拜別,嫡母才如被抽走魂一般失聲痛哭。
生離死別,原是世上最痛苦的事。
眾人圍著嫡母,就連平日裏最不與嫡母相容的姨娘都上前安慰。
隻有父親皺眉道:「無知婦人,嬌兒做王妃原是喜事,休得在此鬼哭!」
早知父親薄情,可真正到了這一刻,我還是遍體生寒。
我曾親眼看到父親拉著大姐姐的手放風箏,也見過他出公差回來後為大姐姐帶的珍奇玩意兒。
府上人人都知,父親偏寵嫡女更甚長子。
可也是這樣一個慈父,在皇家釋放出和親信號後,毫不猶豫推出了自己捧在手心的嬌嬌女。
我拄拐站在人群外,看著一向端莊持重的嫡母哭到聲音沙啞,再然後,父親甩袖而去。
海上翻湧起一股又一股的浪花,船隻徹底消失不見。
我在心裏默念。
大姐姐,珍重啊。
08
大姐姐和親後不久,父親將我記在了嫡母名下,房間也由偏廂搬進了大姐姐曾經住過的房間。
一個救過儲君性命的貴女,不能再是一名寂寂無聞的世家庶女。
皇後娘娘和太子隔三差五差人賞賜東西給我,每到一次賞賜,父親對我的寵愛就多一分。
在這期間,他又陸續將庶出的二姐姐跟三姐姐指了人家。
嫡母自從大姐姐出嫁後,身子便一直不好,成日裏喝湯藥也不見效,可她也沒忘記主母的責任,早早就為二姐姐和三姐姐相看了人家。
她中意禦史臺幾位大夫的庶出兒子,能進禦史臺的人大多剛正不阿,教養出的兒子品性自然不會差。
可父親卻覺得禦史臺都是沽名釣譽之徒,成日隻知諫言忤逆聖上,女兒嫁過去不見得能幸福。
嫡母一反常態,爭執道:「什麼不會幸福?你不過是覺得這樁婚事無益於你的仕途罷了。
」
父親被嫡母戳中心思,扔下茶杯走了。
我知曉,嫡母是想把對大姐姐的缺憾彌補到其餘姊妹身上,但在絕對的男權麵前,她沒有做主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