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的是殺了範長根夫妻,現在有幾個麻煩。
一是不知道他們家誰喝牛奶,範長根自己喝,他老婆喝,還是兩人都喝。這個問題可以潛進小區時查看一下他家的牛奶箱。
二是即便兩人都喝牛奶,也未必兩個人同時間喝。因為氰化物起效太快,加入足夠致死量,喝下沒幾分鍾就發作了,另一人如果還沒喝,看到這情況,怎麼可能還繼續喝呢?如果第一個喝的是範長根倒也罷了,如果死的是他老婆,他自己反而沒事,以後再想下手就困難無比了。
恩,最穩妥的辦法,是要加入能致死,但又不是馬上起效的毒藥。他頭腦裏馬上就有了答案,三氧化二砷,也就是砒霜。
這個實在太簡單了,比提煉尼古丁和合成氰化氫輕鬆多了,隻要把雄黃先提煉出五氧化二砷,再加熱成三氧化二砷,最後提純一番就搞定。而雄黃可不是管製品,很容易得到。
主意已定,回去後就可以行動了。
旁晚,陳進來到小區外唯一像樣的那家快餐店,拿了兩碗粥,並沒有拿菜,付完錢正準備尋位子,瞥見一道目光正偷偷地朝自己打量,凝神一看,徐增依舊坐在角落上,裝成在吃飯的樣子,眼睛正瞧著他。
陳進目光朝四周簡單掃視一遍,周圍人不多,也沒有人看向自己,判斷是徐增找他談話,而不是徐增聯合警察誘捕他。
思量已定,他放下顧慮,若無其事地朝徐增隔壁桌子走去。
徐增瞥了他一眼,又扭回頭,低頭道:“怎麼隻喝粥不吃菜,胃口不好?”
“不,今天剛拔了顆牙齒。”
“哦,”徐增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深究下去,急切地道,“我已經按你的那些話告訴了王格東。”
陳進頓了頓,低頭邊吃邊問:“有沒有說你是甘佳寧的前男友?”
徐增皺著眉:“說了,你到底是什麼目的?”
陳進平淡笑了笑:“總之我不會害你,你相信我。既然你說了,那就妥當了。”
徐增深深吐了口氣:“劉誌勇被抓了。”
陳進有些意外:“他被抓?他雖然是甘佳寧的前男友,但為什麼會被抓起來?”
“11月20號他來了趟金縣。”
“他來金縣做什麼?”
“據他說第二天是甘佳寧的七七忌日,他是來掃墓的。第二天你我也去過公墓。”
陳進想起那天他去上墳時,看到墳頭一束花,想來那是劉誌勇送的,不由唏噓一聲:“沒想到他也是個有情人,隔這麼多年還來看看。”
“之前王格東曾找過他了解甘佳寧的人際情況,他沒說自己是她的前男友。他自己又做的是化工品生意,憑這幾點,現在警局上下懷疑最重的就是他了。”
陳進道:“原本報上他的名字,隻希望警察多查他幾天,時間上能更寬裕些,沒想到卻害他被抓了。”
“這不是你故意嫁禍他?”
陳進淡然一笑:“我怎麼嫁禍,我怎麼會知道他11月20號會來金縣,又怎麼會知道王格東找他談時,他沒說自己是甘佳寧的前男友?”
“呼呼,那真是老天都在幫你了。我再勸你一句,你趕緊走吧,你走了,現在無論誰都不會懷疑到你!”
陳進搖了搖頭:“劉誌勇過幾天肯定會被放了的,警察找不到他犯罪的證據,或者他有不在金縣的證明。我的事還沒辦完,不能走。”
徐增滿臉猙獰:“你到底還要害幾個?你害劉誌勇被抓了,是不是你打算也把我害了!”
陳進歎息道:“我不會害你的,原本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彼此是很信任的,但這件事以來,我們的關係也走得越來越遠了。你若不信,看看這個,如果你的英文退步了,我來翻譯。”陳進從衣服的內口袋裏,拿出一本綠皮的本子,上麵印了些英文,遞給徐增。
徐增翻開後,看了第一頁,神色就從剛剛的惱怒轉為了震驚。隔了許久許久,他緩緩把本子遞還給了陳進,沉聲道:“既然如此,以後我也不再多說。再見吧。”
“等一下,”陳進猶豫片刻,道,“過些日子你會收到一個包裹,永遠不要碰那個包裹,你就放在一旁好了。若是有一天我被抓了,警方懷疑到你是知情人,這個包裹會有用。但願用不到這個包裹。”他點點頭,微笑了一下。
徐增沒有回應,默默站起身,眼中似有紅潤,吸了下鼻子,神色恢複正常,不回頭朝門外走去。
陳進戴了頂鴨舌帽,穿著蓬鬆看不出身材的羽絨外套,騎了輛二手電瓶車,這是他之前跑到杭州販子手裏買的,他在第一次犯罪之前準備了很多東西,當初並不確定一定會用到電瓶車,但他想到在縣城區域裏,有時候用電瓶車跟蹤人更方便。
電瓶車的前麵是個在車行做的擋風板,目的是盡量減少自己身體暴露在監控中,後麵架著一個送奶箱,他仔細觀察過送奶工的電瓶車,包括送奶箱上的圖畫和文字,他買了差不多大小的收納箱,從網上下載了圖片文字,去打印後包在箱子外,看不到這是塑料盒,目測很真。
前麵就是帝景苑,此時是早上六點,天還蒙蒙亮,隱約可見保安室裏坐著一位保安正在值班。
陳進深呼吸一口,保持勻速開向了小區大門。他不能確定保安是否會攔下他詢問,如果問,他自稱送牛奶的,同時可以報上要送的目的地範家的地址。如果不問,自然最好不過了。
車子靠近了小區大門,前方正對著一個監控探頭,陳進有意識低頭,身體微微弓起,盡量讓自己被擋風板擋住,並且用鴨舌帽擋住了自己臉。
保安似乎在瞌睡,並未看到有人要進小區。陳進抿抿嘴,按了兩下小喇叭,保安抬起頭,朝他看了眼,隨即按了開關,小區門口的道閘升起,陳進順利地進入了小區,他鬆了一口氣。
也許是天氣太冷,保安不願出來;也或許是保安習慣了給送奶、送報的開門,並不以為意。總之,這個保安從頭到尾沒仔細瞧過他,更沒離開保安室半步。
陳進心裏笑了笑,畢竟這裏不是中南海,保安也不是中南海保鏢,看似嚴密的安保,也就看看而已,實際上總有可乘之機。不過他並不完全放心,或許是這個保安比較懶,需要多試幾次,看看其他的保安是否對於送奶工也是一樣的處理。
陳進進入小區後,一邊行一邊仔細觀察周圍的地形物貌,果然如望遠鏡觀察一樣,小區內沒有一個監控探頭,這給了他很大的方便,否則他又得多添幾件麻煩事了。
很快,他來到了範家門外,朝奶箱中望了眼,真正的送奶工已經來過了,奶箱裏放著兩瓶牛奶,牛奶型號他也看清楚了。範長根子女在外地,此處隻有他和他老婆兩人居住。裏麵是兩瓶牛奶,證明兩人都喝牛奶。好了,收工回家。
對於這次的犯罪,陳進的計劃輪廓已經非常清晰了,現在剩下最關鍵的一件事,在這次犯罪中要製造不在場證明。
這次犯罪如前一次一樣,最後的時刻依然由那位最重要的朋友動手,他負責所有毒藥、道具的準備工作。製造不在場證明,對於他以及他的那位朋友,都是至關重要的,這關係到整場犯罪計劃的最終結果。
他自己已做好了最壞打算,可他不能讓那位朋友的身份暴露給警方知道。
最好的不在場證明,是讓凶手在犯罪的時候出現在另一處地方的監控中,警方破案最依賴監控,如果有監控作證,那就萬無一失了。
他先回到家,換上了高檔的衣服,拿上錢包,錢包裏有三張身份證,一張是他,另兩張都是假證。隨後,他開著車來到了浦江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