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傑疲倦的神色,王格東吸了口氣,重新鼓足底氣,笑著道:“林隊,你是不是覺得這案子遲遲沒進展,感覺破案無望?”

林傑忙搖頭:“破是早晚肯定要破的,就是現在沒找到十足證據,底下一些人開始悲觀了。”

王格東笑了笑:“其實也難怪大家會有這種情緒,破案工作就好比打麻將,有時候等一張牌,都快打完了都沒見這張牌露麵,這時候肯定會想,說不定等的這張牌在別人手裏牢牢握著了,看來這把是胡不了的。誰知到最後,快結束時這張牌突然出現了。破案也是一樣,要有耐心,等著最後這個契機的出現。前麵工作就算很困難,等到最後的這個契機出現,一切都會在瞬間變得水到渠成了。”

他繼續道:“以前我年輕剛從警時,處理過一起凶殺案,一直忙了大半年,才算把凶手給逮到了。凶手既然做了案,早晚是會抓到的,我們當警察的不僅需要細心,還要有耐心,尤其是選擇了幹刑偵這塊工作。我辦案十幾年了,經手的命案少說也有五六十起了,到現在為止,隻有兩起案子沒破,不過這兩起都是流竄殺人犯,最後被其他地方的警察抓獲了。我經手的謀殺案中,沒有一起不破的。這次是典型的複仇謀殺案,不可能例外!”

他頓了頓,又道:“現在我們手裏暫時沒有更多的實質性證據,最關鍵的是堅持正確的破案方向不能動搖,這個方向就是堅信凶手是化工科班出身的!包括甘佳寧同學和同事,化工科班出身的就那麼百八十號人,我們一個個詳詳細細地追查下去,不可能查不出來。所以你們一定要有信心,堅持這條線深入下去,我敢保證,很快凶手就能露出水麵!”

聽了他這一番話,林傑的情緒頓時變得積極了許多,正聲道:“老大,我這就去查,一定不會讓這個囂張的凶手躲過去!”

王格東滿意地點點頭:“對了,劉誌勇那邊我就不去看他了,你找人替我跟他道個歉,順便告訴他,所有關於案情的情況,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凶手很有可能是他同學,如果他跟其他人透露了,我們警方要再找他麻煩了。”

陳進又經過了連續三天的“送牛奶”,遇過了好幾個保安,每次都如上回那般,保安看到電瓶車後的送奶箱,直接就放行了,從未走出門房打量過。看來冬季實在是犯罪的黃金季節,不但衣服穿得多,戴帽子戴口罩不會引起人的奇怪,也沒法讓監控拍到麵目,所有人的防備心理也大大降低,都情願縮在屋子裏,不願走到室外。

看來進小區這一步已經搞定,剩下的工作繼續完成不在場證明吧。

他拿出手機,查看了天氣預報,一場冷空氣正要到來,明天晚上開始會有降雨,偶有小雪,這場冷空氣預計持續時間很久,未來一個星期都將是雨雪天氣。

陳進笑了笑,機會這麼快就來了。

他回到酒店,並且留心看了看一樓大廳和酒店前台的監控位置,已經了然於心,隨即在房間裏待了會兒,又離開酒店,來到車上,換上緊身的衣褲,讓自己的胖身段看上去稍微苗條點,稍微化了點妝,讓皮膚顯得白幾分,更年輕些,同時貼上了一撇橫胡和一些絡腮胡,戴了頂鴨舌帽,帽簷微微向下拉,遮住了額頭部分。他拿出鏡子照了一遍,很滿意。

做完這一切,他放心地開車到了酒店門外的街上,下車後朝酒店走去。

進門後,他把頭微微向下低,使大廳裏的監控拍不到他的臉,隨即來到前台處,同樣,他把頭微微向旁邊側避開監控,同時,他的雙手也插在口袋裏,他不希望身體任何一處能找出特征的皮膚被監控拍進去。

“服務員,我要間豪華型的標準間,我喜歡住頂樓,頂樓還有房間嗎?”

一名服務員微笑向他點頭,請他稍等,另一位服務員很快地打開軟件,看了一遍,回複道:“先生你好,九樓還有豪華標準間的。”

“哦,那好,我上次來住你們的906,這間還空的話就這間吧。”

服務員查看一下,道:“恩,這間空的,您要住幾天,請拿身份證登記一下。”

“開三天吧。”陳進一邊低頭說著,一邊手側在櫃台後不讓監控拍到手,從錢包裏拿出那張假身份證,又說著,“這張身份證磁條好像壞了,有時候刷不出來。”

服務員接過身份證,試了一下果然刷不出,朝他看了眼,和身份證上的照片臉型有些相似,而且都是絡腮胡子,便沒有懷疑,道:“我這邊輸入一下就行了。”

輸入後,發現身份證號碼是對的,這點陳進當然早已在其他酒店試過了,辦假證的現在水平都很高,辦的都是真號碼、真照片。

隨後,服務員人工輸入登記後,陳進交了錢,順利拿到了鑰匙。

所有工作都已完成,一切,就等這場冷空氣的到來吧。

這一天是12月20日,明天是12月21日,後天是12月22日。

12月23日淩晨,王格東還在睡夢中接到林傑的電話,聲音很急促:“老大,縣城派出所打來電話,他們所長範長根和他老婆在醫院雙雙搶救無效死亡,醫生斷定是急性砷中毒,忙報上來了。”

“砷中毒?砒霜!”王格東頓時驚醒,睡意全無,“範長根,媽的,又是跟何家案子有關!哪家醫院?好,我馬上趕去!”

王格東立刻從床上爬起,囑咐老婆照看下孩子,遇到要案,他得馬上趕過去。他心急火燎,心裏很清楚,這次案子與前兩次意義完全不同了。

前兩次死的頂多是官員家屬,而且是已故官員家屬,報到市局裏也是普通的民間命案。這次死的是縣城派出所的正所長,公安係統內的人,而且範家在金縣官場勢力龐大,這一回顯然釀成了驚天動地的大案!

派出所所長連同老婆在內一次性被人殺了,豈不引起金縣的官場地震?再聯想到之前江家、李家的雙雙滅門慘案,哪個官員不會人人自危?所有的罪責恐怕都要遷怒到他這位主管刑偵的公安副局長頭上了。

王格東咽了口唾沫,胃中感覺翻滾作嘔,強行忍住,經過了一個月苦悶的排查工作,他們的偵破到現在還沒有任何進展,凶手在殺死李家母子後,沉寂了半個月,又開始行動了!此前派人保護的幾個凶手可能行凶目標,都安然無恙,反而是範長根這位派出所的所長,知道案情的人,卻成了下一個被害目標!

茲事體大,茲事體大!這件事不知會牽連多少,自己被問責在所難免,手下這幫跟著自己連續加班苦查的刑偵隊員,恐怕都要遭受批評牽連了!

一時間,很多煩惱的事體在他心頭泛起,他無心去想明天怎麼應對上級,現在第一時間趕到醫院再說。

到了第一人民醫院,那裏一間搶救室外已經站了幾名刑偵隊員,另外縣城派出所的人守在門口,裏麵用白帷帳圍了起來,遠處幾個病人和家屬正在圍觀私語,王格東惱怒地看了一下圍觀者,徑直朝裏走去。

林傑和幾個人馬上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