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晶膽(4)(1 / 3)

要說雨東平日裏也挺喜歡看戲的,看過之後,回去就照著戲文中的角色捏泥人。所以,對關雲長過五關斬六將這一出戲也不陌生,但以往看到的關雲長斬蔡陽,不過是大刀一比劃,蔡陽雙手一揚,往後一倒,就表示被斬了,然後那蔡陽還得自個爬起來,一溜小跑溜下台去。

可此刻看到的卻是那蔡陽的腦袋果真被斬了下來,而且那腦袋在台上骨碌骨碌地滾著,正好滾到雨東的麵前,於是便可清楚地看到,那被斬下的蔡陽腦袋上一副齜牙咧嘴、雙眼怒瞪的可怕模樣,盡管雨東不是一個膽小的孩子,可這一嚇,也非同小可,嚇得他汗毛直豎,直往後退。

別怕,別怕,陳叔笑著扶住雨東,說道,那是個假的,要不然,每天演一場戲,就砍一個人的腦袋,那還了得?

雨東細想想,也確實是這道理,便定下神來。此刻,那蔡陽的腦袋巳被關雲長拎在手裏,去交給那個黑臉胡子的莽張飛驗看去了。

可是,雨東又提出疑問來了,剛才,我分明看到那蔡陽的腦袋在被砍下來前,還會張著嘴唱,瞪著眼罵呢,這又是怎麼回事?

來,陳叔拉著雨東說,咱們到後台去找一個人,見到他,你就會明白了。

雨東跟著陳叔轉到後台,便見到有一個約摸四十來歲的胖子,正用一柄錘子,對著唇紅齒白的人腦袋,在腦門上乒乓地敲著呢,直敲得那人腦袋上的眼睛連連眨巴起來,幸好雨東已經有了思想準備,要不又會被嚇壞了。雨東,這是你牛叔,是你的三師叔。陳叔將雨東的來曆說了一遍,那胖牛叔聽了,不禁為自己師兄的死著實感傷嗟歎了一番。

陳叔拿起那桌上的人腦袋給雨東看,原來那是用木頭雕成的,隻是雕刻得非常逼真,而且那頭發、眉毛,都是用真的毛發植上去的,再細細地塗脂抹粉一番,加上那木偶腦袋的眼皮能眨巴,眼珠子能轉動,嘴唇也會上下翕動,看上去,果然能夠亂真了。

你牛叔原先也是塑像的一把好手,因為喜歡看戲,幹脆就進了戲班子,來替戲班子雕這些木偶頭,可以在戲中用,剛才你看到的蔡陽,實際上先是由一個演員上去唱了一陣,然後趁著在台上轉時,就換了一個頂著木偶腦袋的矮個兒演員上去,關公一刀砍去那木腦袋就掉下來了,看上去就跟真的一樣。戲也就更好看了!

原來如此。雨東恍然大悟。

要說你牛叔雕的木偶,還有一個故事呢。陳叔笑著說道,有一回,這街上有一個無賴,打聽到他隨戲班子出走了,便鑽進他家去偷東西,進了房間,卻看見他明明坐在桌子前,還笑吟吟的呢,嚇得那無賴屁滾尿流地逃走了。後來一打聽,才知道,那是牛叔雕的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木偶,於是,那無賴第二次又到他家去了,進了房間,又看到他坐在桌子前,無賴心想,反正是木偶人,怕他怎地,放大膽子走上前去,伸手去捏那木偶鼻子,誰知道這一捏,那木偶人哇的一聲站了起來,那無賴這一嚇可厲害了,撲通倒在地上,竟然從此就傻了。原來,這一回,是你真的胖牛叔!

這簡直神了。雨東聽了,敬佩不巳,說,看來,這雕木偶也真跟塑像、捏麵人、做泥人是一個道理。

是的,胖牛叔說,隻是這雕木偶的更多的是用刀,而且一刀上去後,隻能減不能增。我有三十六把雕刀,一百零八種雕法,你若想學,我教你,將來將這刀法用到做泥人上去,怎麼樣?

那太好了!雨東喜出望外,連忙道,謝謝牛叔!

雨東這孩子為送給桂花治眼病用的水晶膽,千裏迢迢從江南找到這裏,吃了不少苦,可就在這濟州城外,被一個小偷偷去了,咱們得幫幫他,將這水晶膽找回來。駝背陳叔說道。

二師兄,你說該怎麼做?胖牛叔毫不猶豫地應道。

我想,咱們應該如此這般。陳叔將雨東捏的小偷泥人腦袋取出來放在桌上,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

好!胖牛叔拍桌說道,果然好主意,隻要那小偷還沒出這濟州地麵,咱們就一定能夠找到他的!

於是,從那天起,濟州城裏城外的孩子們就遇到了一件令他們大為開心的稀奇事。那個駝背的捏麵人師傅每天都在他的麵人擔子上,插了許多個同一模樣的麵人腦袋,誰想要就送給誰,不要錢。雖說那個麵人腦袋不怎麼好看,可畢竟是很好玩的嘛,這樣的好事,哪個孩子不喜歡?

這是誰呀?有孩子指著那麵人腦袋問。

這是個小偷,專門偷東西的,你們有誰見過他嗎?駝背陳叔說,如果誰見到他,就來告訴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