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煙霧散去,兩人從岩底下伸出頭來看時,雪舟不由失聲叫道:糟了,潭心碑不見了!
原來剛才一發炮彈,恰巧落在潭心碑上,竟然將還沒來得及完全淹沒到水中去的潭心碑的上半截炸裂,炸崩了。
這真是莫大的罪過啊!雪舟痛心不已地歎道,望著那眨眼間就隻剩了殘缺的斷牆般的半截子潭心碑,他的眼淚默默地流了下來。對他來說,眼睜睜地看著這一件自己心儀已久的千年前的書法奇珍被毀,其痛苦不亞於看到自己的一位有著血緣之親的先人遭到殘害。
快走吧,再遲些,官兵可就要上來了!小羅漢畢竟要比雪舟懂得打仗的規矩,曉得這炮火一停,人馬就要衝上來了,得趁這片刻的間隙,趕快離開這裏。
雪舟跟著小羅漢,冒著還沒散盡的硝煙,攀岩援崖,穿林過溪,專揀沒有路的地方走,走了約一頓飯的工夫,終於翻過了一個山脊,又爬上一座高崖時,小羅漢指著腳下很深很深的一條峽穀說,他們要去的山洞,就在這峽穀底的側壁上,隻要從這崖頂上下去,就可以找到那洞口,在那裏麵是絕對安全的。
兩人說著話,正要順著崖壁邊上一條僅有的大概是采藥人踩出來的羊腸小道下去的時候,從一塊蛤摸樣的大石後麵轉出一個人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哈,真是冤家路窄啊!那人陰陰地笑著,說道。
是蘭老三!小羅漢和雪舟抬頭一看,不由得吃驚不小。
隻見這家夥頭發蓬亂,身上衣服很髒,還沾了些血跡,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你們感到奇怪,我怎麼會到這兒來的,是不是?蘭老三得意地說。
其實很簡單,我被關在寨後的石屋裏,山上一炸響,我就對看守我的那個傻小子說,我是被冤枉的,你盡管到裏麵來避避沒事,他開了門進來,我一下子就送他上了西天!
你這個狠毒的家夥,內奸果然是你!小羅漢氣得罵道。
不錯,就是我,琦南答應我,剿滅了劉大壯後,就封我為副將,賜銀三千兩!蘭老三用手恨恨地指著雪舟說,那天你上山時,我就擔心你可能會曉得些什麼蛛絲馬跡,可惜當時沒能一劍宰了你,如今當真被你們壞了我的大事,弄得我前功盡棄,沒法去向椅南交待,隻好獨自逃出山去,一生的榮華富貴毀在你們兩個兔崽子手裏了!也是你們命該絕,給我碰上了,既然劉大壯沒有殺了我,現在就讓我來收拾你們!說著,他呼地伸出兩手,張成鷹爪狀,就要撲過來。
休想!小羅漢一把將雪舟拉到自己身後,刷地拔出插在綁腿內的短劍,凜然地挺身向前,此刻,他的臉上再也沒有半點懼怕之色了,有的隻是那滿腔的仇恨,他想到的是要為自己的老鼻大爺報仇,想到的是龍頭大哥交給他的任務,務必要將雪舟安全地送出去!他要將自己的小小身軀,變成一座能庇護雪舟兄弟的大山!
蘭老三見小羅漢絲毫不退縮,準備拚個一死的氣概,也有些暗暗吃驚,但他自恃功夫厲害,當然不把乳臭未幹的小羅漢放在心上。他那鐵叉樣的手指刷的一聲,直向小羅漢的雙眼刺來,小羅漢身子一閃,手掌恰好從頭頂上掠過。而小羅漢趁勢一劍朝他腋下露出的空門揮去,隻聽嗞,腋下劃開了一道口子。蘭老三一吃痛,急退了一步低頭一看,那長長的口子已滲出血來,再不敢小覷小羅漢了,雙腳一跺,將兩手舞得如風車般密不透風,如一團圧風席地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