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抉擇(1 / 3)

曆史裏的故事依然在繼續,宿離歌陷在時光的回憶裏,她走過女人走過的所有的路,用一個世界的旁觀者的身份看著女人一步一步走向血腥的罪孽深淵,女人的一生像紀錄片的走馬燈一樣從她身邊不斷放映,她沉默得看著,仿佛是從遙遠的曆史裏走出來的過客,在這幾百甚至幾千年的時光隧道裏,緩緩走過。

一切悲劇從女人決定留在冷朔國那天開始,命運走向不可遏製的黑暗深處。

昏暗的宮殿裏,死靜無聲,宿離歌走到案前,燭光把檀香木做的書案照得幽亮,一段細小的文字被人刻在這裏。這是女人最後留下的語言,在她想要燒死她的兒子之前,她用盡全力刻下這段文字——因為我的丈夫,我愛著這個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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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命運不會眷顧我這樣的人,一個背叛了信仰的人隻會遭到神明的拋棄。我愛上那個陪我穿越了漫長的沙漠的男人,盡管他是我的敵人。他用這世上最溫暖的光,照進我幾百年裏沉積的黑暗,猶如漆黑無光的夜空突然劃過一痕流星,讓我在無助之中看到希望。曾幾何時,我也在無助時想抓住一個人的手,但是他隻是冷冷地站在我觸及不到的地方,冷冷地看著我,他的世界離我們太遙遠了,即使站在我眼前,也猶如億萬光年那麼遠。那是一個無法觸及的夢,而我身邊的帝王於我而言是最真實的光。

冷朔盟,冷朔國的君王,以年輕的姿態站在時代的高峰,可以與諸國的老將叫板,與諸國的大君抬杠,這個新崛起的小國,在他的統治下名揚天下。

如此的帝王,在你麵前隻是個和氣的紳士,他甚至會因為冒犯了你而低聲下氣地道歉,會親自為你下廚做飯,帶著你在黃昏去看晚霞,會為了你下河摸魚,在無人的從林裏生火做飯……我想不會有人拒絕這樣的男人,他做任何事都那麼認真,包括愛你。

“為什麼那時候要救起我?”我曾問。

“救一個人需要理由麼?”他溫爾地笑了笑。

“也許你不需要,可我需要知道理由。”我輕聲說。低頭正為他縫著衣服,這時候我們已為夫妻,我們的孩子,正安靜的躺在他奢華的小床上睡著。

“因為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我疑惑地抬頭看著他,對上的是他深情的目光,“那裏有世界上最純淨的善良和最深沉的悲傷。就像遠古的年代孤獨存在的古鏡,記錄著悠長的曆史。”他伸出手輕輕撫過我的眼睛,那樣的溫柔,那樣的小心翼翼,仿佛在凝視珍寶,“這是我遇見過的最美的眼睛。”

我怔住了。

多少年的歲月裏,我對自己這雙猩紅的眼睛厭棄至深,它象征著太多令人恐懼的東西,它束縛著太多的靈魂和生命,這是代表罪惡的東西。我甚至不願意去照鏡子,每當我卸下所有偽裝,看著鏡子裏那個有著一雙血瞳的女人,都覺得那是一個魔鬼。我就是那個魔鬼。

可是這個男人卻說愛我的眼睛。

心底有一種東西正逐漸崩潰,熙陽暖日般的光從某個黑暗的角落迸發而出。

我笑了,用最美的笑回應他的溫柔,“謝謝你。”

他揉揉額,甚是靦腆。

這樣安寧的日子不久,隨著那個孩子的成長,危險和黑暗正在逼近,我日日夜夜守在他床頭,有時候很恐懼,有想悄悄殺死他的瘋狂想法,可是看著他恬靜的臉,我的心一陣抽痛。他是我的孩子啊……我躲進黑暗角落裏,再一次無助地抱著自己哭泣。我怎麼可能殺死自己的孩子!?可是不殺了他,這個國家,這個東方,甚至這個世界都會受到威脅,我要的不多,我不需要世界有多好,我隻希望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都能活著。世界若是死了,他們如何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