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死無對證。
魏蒔還惺惺作態請了旨,免了草原人兩年的歲貢。
長慕雖早有懷疑,卻苦於沒有證據,難以對大梁發難。
當然,草原大王子絕不會因我的一封信就偏聽偏信。
他收到信後,必然會飛鴿傳書給藏於京中的草原間客。
一個多月前,東宮失竊,卻沒有丟失任何金銀珠寶。
隻是偏院的金桂樹下,被人挖去了一具腐朽的女屍。
15
我回了聖上賜下的府邸,靜等事態發酵。
卻在踏入主苑之時,看到了一個不該看到的人。
少年立在中庭,沒了那些桎梏的鎖鏈,更顯得他脊骨挺拔,長身玉立。
我有些疑惑。
是的,我終究動了惻隱之心,請求二皇子用死囚替換了本應被處死的阿季。
隻是此時,他本應遠離京城。
「今日陛下震怒,事後不免發難,將軍放了我,誰來做你的替死鬼?」
少年扯著唇角,一步步走近我。
我忽生了怒意,抬手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他因那力道偏過頭去,唇角淌出一抹血跡。
卻仍笑著看向我:
「留下阿季,好嗎?
「阿季沒什麼大的誌向,將軍姐姐,你不能因為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繩。」
我麵上一怔,我曾於回京路上,向麻子和葫蘆透露過重生一事。
雖天方夜譚,但他們卻對我篤信不疑。
隻是不想連他也知曉了。
「你沒資格同我談判,留在我身邊,你就不怕我一個心情不好,就殺了你——這個奸細。」
我語氣一重,落在「奸細」一詞上。
「季長嬴,你的母親姓季,本是被草原抓去的奴隸,被草原王寵幸後生下你。你同父異母的哥哥長慕認為你卑賤,不願承認你的身份,父親冷眼相待,任憑長慕將你當作奴隸驅使。
我猜,長慕此行,必然是許了你什麼,高官厚祿?或是金銀珠寶?讓你蟄伏在我身邊。魏蒔的事有了結果,你就該動手了。」
我定定地看著他因我的話而慘白的臉。
「不光你們草原在京都有間客,我在邊關多年,草原安能沒有我大梁的暗探?但我也查探過,你沒有內力,身手還算不錯,但還不足以殺了我。可時日久了,難免有機可乘,我不會留一個隱患在身邊,放你走,已經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我是來殺你的。」
他低下頭顱,抿著唇角承認,「但我……下不了手。沒有人會在冬日給我披上大氅,沒有人告訴我肉要熟了才好吃。
「將軍姐姐也知道我的身份了,天生卑賤。」
他抬起頭,露出野性難馴的一雙眼。
「你準備怎麼做呢?
「是將我手和腿都打斷,送給我的那個王兄?
「還是斬下我的頭顱,向貴國的皇帝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