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襯衫在拉扯中皺得不成樣子,眼神也垂落,再沒了從前的清冷倨傲。
「十八年前,我被收養到秦家。從此你的家人,也成了我的。
「爺爺和爸媽都對我很好,給了我優渥富足的生活。可我還是忘不了親生父母給過我的陪伴,忘記他們就像是一種背叛。我如同一個局外人,小心翼翼捧著不屬於我的一切。我害怕無法承擔秦家對我的付出和恩情,唯有付出十二分的努力,不斷變得成熟和優秀,才能對得起這份栽培。
「我時常擔心,我分走了原本屬於你的寵愛,你會恨我。可是沒有。我的妹妹是如此單純善良,黏著我,陪伴我,隻有在妹妹身邊,我不必有任何負累。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份感情變質了。高中時你的身邊開始頻繁出現追求者,每當看見那些青春期的男孩毫無顧忌地表達對你的愛意,我就會被瘋狂的嫉妒淹沒。
憑什麼?妹妹應該是我的,他們怎麼敢試圖據為己有?
「我這才明白,原來我對自己的妹妹,存了如此陰鬱齷齪的心思。秦家待我如此深厚,我卻覬覦秦家的獨女,覬覦我名義上的妹妹。這是絕對錯誤的、卑劣的、不可饒恕的。
「我不知該如何麵對你,隻能用冷漠來逃避。可你吻了我,還拿出了老一輩的婚書。那一刻,我幾乎無法再抑製我對你骯髒的心思。可是理智告訴我,不可以。秦家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走歪路,更不能把你帶上歪路。
「我戴上佛珠,每日焚香,以為這樣能斷了自己的欲念。但沒用,你留學的六年,欲念像漩渦一般將我拖往深處。而那個氣定神閑引發一切動蕩的風眼,是你。
「這些年,克製已經成了我的一種本能。可是,好累啊,有時我覺得自己好像活成了一座墳。直到你回來。
「可這次你帶回了你的男朋友,你決定放下我。曾經你固執地不肯更改我的姓氏,如今卻和別人一樣叫我秦總。你願意跟丁淳在一起,願意跟別人在一起,但唯獨不會跟我。
「我真的,好不甘心……
「我看得見你的痛苦,卻必須熟視無睹。如果這六年放你離開,都沒有讓你放下,我又何必再將你推開?我不想再陷在痛苦裏,也不想再讓你痛苦了。什麼道德倫理,什麼兄妹情深,都抵不過抱緊你的快樂。」
任良宴灼灼的目光望向我,聲音沙啞而認真:
「我隻想,占有我的妹妹。」
生平頭一回,哥哥對我說了這樣多的話。
我聽見自己脆弱的、鼓脹的心跳聲,仿佛要從胸腔破蛹而出。
或許此刻,我應該給他同等鄭重的回應。
但我隻是看著他水色瀲灩的唇,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