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小心,這山洞古怪得很,別看這石桌石凳擺放得整整齊齊,那是法辰的幻術。”解語握著斷水劍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幻術?”解懷想起法辰的看家本領便是魔法,有點幻術也是正常。
二人越往裏走越黑,解語“嗤”一聲點著了備著的火折子,隻是裏頭吹來陣陣陰風,讓火折子燃得很旺,火光搖曳之處,皆是斑駁年久的石頭,地麵倒很平穩。
“呼……”一個黑影從背後飛過。
“誰?”解懷心裏毛毛的,總覺得身後有人跟蹤,如此狹窄的空間裏若把二人堵死洞裏也非難事。
“怎麼了,師弟?”解語右手持火折子,左手拿著劍習慣性地走在前頭,四周隻是黑了點窄了點,除了石壁上形態怪異的上古神像,也不曾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
解懷感謝黑暗掩飾了他蒼白的麵孔,結結巴巴道:“沒……沒什麼。”
二人沉默片刻,腳步卻不曾停下,入洞越深因不曾受到風吹雨淋,石壁上的神像漸漸清晰了,麻黑麻黑的石壁上用五顏六色的奇異染料畫著的,不是平常人家都祭拜的三清神、六禦神和五方五老,也不是招財進寶的財神,而是專管陰曹地府的五方鬼帝。
相貌凶悍、虎背熊腰手持一段桃枝的那位,是專管桃止山鬼門關的東方鬼帝三井鬱壘,他本來自日本,一段桃枝足以讓天下鬼怪俯首貼耳。
而麵皮黧黑、齒若鐵耙、手持一串腰牌的那一位,周身飄著黑氣,是專管鬼門關進出西方鬼帝趙文和,他專管鬼界遊魂的自由,唯有清明、中元之際才放鬼怪們來陽間一享香火。
立於一片樹木茂盛的山巒上的那位鬼帝,倒與人無異,一身修長潔白的長袍,帶著秀才帽,俊逸挺拔,然而他陰柔的眉宇間有一絲似笑非笑的詭異神色,一雙鷹一樣的眸子似乎能洞穿世事。
解懷被他盯著渾身不舒服,總覺得在哪見過,但又說不上來。
遂把目光投到下一位人物身上,他麵若狐狸、鷹鉤鼻、眉發距離很短,手握一台鑲嵌著銅蛤蟆與龍的不知名儀器,正目不轉睛地望著天上的星辰。這人物倒有趣,名字叫張衡,專管羅酆山,也就是星辰軌跡的盡頭。
就在解懷目不轉睛望著這位叫張衡的鬼帝時,殊不知解語已被旁邊的畫像所震懾,那是一個騎著小牛的龐然大物,長得人麵蛇身,整個蛇尾攀附在小牛身上,那牛大汗淋漓、眼珠快要決裂而出,顯然已被這鬼物所脅迫。
那可怕的眼神讓見多識廣的解語也打了個寒顫,更可怕的是那鬼物貪婪的眼神正在解語身上逡巡,如吸盤一樣吸引著她的目光,她害怕卻無法移開。
“師姐,你怎麼了?”解懷掃了一眼畫像,也嚇了一跳。
解語怔怔地又轉不過頭,隻是臉色煞白地望著那隻人麵蛇身的鬼物,囁嚅道:“師弟,我們快走。”
然而,下一秒她的雙腿卻死死地釘在地麵上,靈魂似乎從雙眸中被那鬼帝抽走。
落花紛飛,春的原野長滿了青草與野花,五顏六色不知名的蝴蝶、飛鳥在花叢中流連忘返,而空中竟然不知從何方向飄來了一陣陣的胭脂雪,嫣紅妖嬈的花瓣帶著濃鬱的芬芳肆意紛飛。
解語宛若墮入夢中,任憑腳下的雲朵帶自己沉醉於這馥鬱芬芳的空氣中,舒適、寧謐,如果此生能了在此鄉便足矣。
“嗦……”一個白色羽毛的東西直衝衝向她飛過來,那架勢像極了一支箭,解語忙不迭閃身躲開。
羽毛落地,定睛一瞧,竟然是一個精巧的踺子。剛想走過去撿,從花叢深處冒出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夥子,穿著葛布粗麻衣,笑得一臉燦爛,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中有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如一束明媚、溫暖的陽光照進了幽深的心靈。
解語當時便怔住了,竟然是海潮,她萬萬沒想到會在這樣一個浪漫的季節遇到如斯良人,她多想上前打聲招呼,問他一句:原來你也在這裏。
然而讓她失望的是,海潮像看也沒看到自己一樣,徑直與她擦肩而過,走向那顆白踺子。
解語抬起的手僵持在空中,她滿懷幽怨地望著海潮走向花路盡頭的另一個美麗而朦朧的身影。原來他那一臉明媚溫暖的陽光並不屬於她,解語有些自卑地放下手,盯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決定轉身離開。突然肩膀上一陣寒意,那寒意竟然來自一隻冰涼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