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略過處,可見八岐大蛇長滿菱刺的身體長約百丈,覆蓋著漆黑發亮的鱗片,而每顆蛇頭都如小屋般大,馬麵蛇嘴、頭頂仗著鹿角,青黑色的獠牙泛著寒光,碩大如古樹的鼻孔裏呼出大量黑色氣體,每一道呼吸過處便是一陣排山倒海的黑雨。七顆蛇頭與西邊的那隻落單的蛇遙相呼應,雨水直逼過來。
帝江被此情此景震懾,傘角鈴鐺一陣亂舞,在海潮手持傘柄安慰片刻後才安靜下來。
傘房呈現晶瑩剔透的銀紅色,海潮與上官雲結一身白衣飄飄,碧螺眉頭微皺,道:“此乃死亡之澤,虧你們還有時間浪漫!”
此話讓二人麵麵相覷,隻見碧螺的鮫綃大袖輕輕抬起,露出雪白的藕臂,一雙如蔥須般的玉指對著二人輕輕一捋,“刷”一聲二人的衣衫變成了與黑霧無異的青玄色,連帝江的顏色也變了。
碧螺手撫胸口,一陣眩暈襲來,此番施展的真氣相當於給二人做了一套鮫綃長衣,還是來自一位永恒的海皇,相比這衣衫必有魔力。
“收起你的劍!”碧螺目光掃過海潮手裏那把紅光大勝的木劍,不慎其煩地道,“跟著我!”
她深邃的碧色眸子滿是寵溺的憤怒,像幾十年的老夫老妻那樣自然而驕橫,海潮喉頭一癢,右手輕輕在嗡嗡震動的木劍上摸了摸,那劍便偃旗息鼓連一絲紅光也不現了。
在碧螺的指引下,三人向密林深處飛去,失去了迷霧的遮掩,隻剩下密葉了,雨越下越大,水澤的水位片刻便漲了幾倍,不少白樺樹連樹冠都埋進了水裏。
海潮回頭望向剛才棲息過的地方,那棵大樹已經被一卷巨浪吞沒,濃密如傘蓋的樹冠正好沒入水中,水裏布滿了喪生的樹鼠,不少樹鼠還在掙紮求生。其中樹冠掛著一隻幼鼠,無辜地向天空伸出還未長出爪子的前腿,碩大的眼球中布滿了絕望和哀傷,全然無其他巨型樹鼠的凶悍。
十米處一卷巨浪排山倒海而來,隻要輕輕蕩漾便可把它毀滅!
它不該死!
奇怪的念頭驅使海潮脫離隊伍,向那隻樹鼠飛去。巨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樹冠,一鋪一人高的大浪向小樹鼠卷去,說時遲那時快,海潮斜飛著身子,躲開浪的同時一手把樹鼠從樹冠撈走。
“吱吱吱……”小樹鼠在陌生的懷裏吱吱亂叫,手腳一陣撲騰,發現並未被浪淹沒,才停下來無辜地望著這個打扮奇怪的東西。
“小東西,你可真夠幸運的!”海潮被它的爪子撓得心口癢癢,那嬌憨可愛的樣子真讓人愛不釋手。
“嘶吼……”背部突然遭受了一計重擊,力量之大幾乎要震碎他的五髒六腑,“噗……”他眼前一黑,喉部湧現一陣腥甜,吐出一口血,全灑在了麵前的漆黑大浪中,整個人墜入了無邊大海裏。
黑水的腥臭讓他幾乎要窒息,渾身骨痛欲裂,竟是沒有一絲力氣,就這麼漂浮在深邃的海水裏。
一串串氣泡從他和小樹鼠的口鼻中升騰而起。透過水麵射來的熹微光芒,一條巨型蛇尾在海潮麵前赫然而現,漆黑的鱗片折射著寒光,足有半座小山那麼粗大,在水下緩緩蠕動,竟然看不出有多長,可肯定的是長度至少超過幾百丈。
是八歧大蛇相柳的尾部,對海潮使了致命一擊。幸好懷中的樹鼠完好無損,四肢緊緊抓住海潮的鮫綃衣袖。
海潮懸浮在水裏,發現在水底行走並無難度,也不用擔心會窒息,才恍然想起這是碧螺用千年功力製成的鮫綃衣,如水不失、入海猶如人魚。索性把樹鼠放進懷中,隻露出一對呆萌驚慌的小眼神,倉惶無措地注視著這個巨大的蛇尾。
海潮咬破中指,血水沁出,滴落在古拙陳舊的木劍劍尖,隨著“乒……”一聲一道紅光以木劍為中心,散漾開去,打在相柳的腹部,亮起迸濺的火花。
隻見蛇尾突然一陣僵硬,片刻突然迅速攪動,從水麵伸下數顆巨大的蛇頭,水波受到擠壓,帶著海潮卷進叢林內部,而三個長著鹿角龍須、布滿鬃毛的蛇頭正張著血盆大口,撲向海潮。
“快走!”一個小如蚊蟲的身影落入了水中,直剌剌飛向追逐海潮的舌頭,不用看便知是上官雲,他入水引開蛇頭的注意,讓海潮有機會對付其他蛇頭並逃走,但以二人之身又怎能敵八個巨型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