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寒侵肌,海潮搓了搓手,眼前這位由黑氣組成的透明人物當然體驗不到冷,不知大風吹過,他會不會隨風消散呢?海潮不由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前……前輩,您不是空桑的第七代弟子麼?怎麼……怎麼……”“還沒死”三字已到了嘴邊,幸好寒氣未能侵擾他的理智,果斷截在了舌頭上。
“我是魂魄。”鴉寧初果斷打斷了他的猶豫,看來他心裏有多少小九九都逃不過這位前輩的鬼眼。
冷,因為冷,沒能控製好自己的表情!
“沒想到這個世上還有年紀輕輕的晚輩知道我的存在,實在是……”鴉寧初由霧氣組成的瞳孔讚許地看了海潮一眼,走到書架前,取了一個翠玉高腳瓶,在手裏晃了晃,隻見一張女性的臉出現在瓶身上。
“你找我?”那張臉是白玉的顏色,看不出長相,卻能看到不耐煩的神色。
“我忘了告訴你,這滿格的聚魂舟除了裝載著記憶,還有瓶子裝載著已失者的靈魂,凡是被收在這裏的靈魂,都是自願放棄軀體、尚有遺願未了的仙人。”鴉寧初從白玉瓶上移開視線,海潮長大了嘴,見那張玉色的臉不耐煩地隱去。
“她……她跑了!”海潮指著瓶子道。
鴉寧初把聚魂舟放回架子,似乎並不在意,隻是佇立在格子前,望著一個空蕩蕩的水晶心形瓶出神。
海潮試探性地問道:“前輩,洛未陽真人練了絕情煞後,怎麼樣了?”
因此事乃空桑掌門人之間的私事密文,外麵流傳的版本是洛未陽真人未能上陣參加三辰會武,不久無疾而終於練功房,而其夫鴉寧初不久也退隱江湖,從此二人的故事告一段落。
海潮起初也信這一愛情佳話,畢竟強強聯合是世上所有男女的期望。但今日見到鴉寧初的靈魂和聚魂舟後,他不這麼認為了,世上所傳的淒美愛情故事或許有別的結局。
當聽到“洛未陽”三個字時,那團黑氣突然“謔”一聲回眸,並不存在的空洞眸子裏射出寒冷的光,周身沉凝的氣體突然翻騰起來,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鴉寧初身後的寒冰劍豁然而現。
“是她對不起我!是她!”鴉寧初化為一道黑氣在屋裏亂飛,片刻便把大廳般的閣樓變得烏煙瘴氣,知更鳥叮鈴鈴叫喚,一道金色光暈以琉璃塔為中心,向四下蕩漾開去,風如刀,把所遇的竹葉削鐵如泥。
海潮並不驚奇,反而有些同情他,隻是有生之年他是無法體驗如鴉寧初般的氣憤,因為他對解語更多的是內疚而非深愛,自然也無由愛而生的恨。
“絕情煞可有防禦之法?”海潮虔誠問道。
“絕情煞是情毒,由上古巫女曼陀羅以三魂、詛咒與絕欲練成,若以絕情之人的靈魂為修煉之引,加上本人萬欲俱滅,便無藥可解!此法能速成,威力無窮,但修煉者自損九百,普通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修煉此法。”鴉寧初情緒頗為激動,言語竟然變成了沙啞的嘶吼,如蒼龍般。
他的言語讓海潮心內僅存的一向希望也撲滅了,“如此說來,竟無藥可解……曼陀羅是何人?”
“曼陀羅是佛語,是西部沙之國的修煉者用於修煉秘術的心中宇宙圖;心中宇宙圖有無限大,人的意誌所能觸及的地方,無論九霄之雲、萬丈深淵還是六界之邊,凡是人的意識能到達的地方,均可為心中宇宙圖,它渺遠、荒蕪,人類具有無限自由;正因為有無限自由,人又極為貪婪,總想進入更廣大的世界,宇宙圖開始混亂,廝殺不斷;為了維護宇宙圖的秩序,一個修行了萬年的巫女站了出來。”
鴉寧初陷入了無限廣袤的思緒中,自從洛未陽真人開始修習絕情煞,他為了尋找醫治的藥方,走遍了整個雲荒大陸,在距空桑最遠的沙之國本土流浪了一百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