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從未有一刻,他如此擔心一位女子的安危。
他把明月擺成盤坐的姿勢,坐在身後為她輸入一縷縷真氣,她低垂的柔絲下那張美麗的臉兒痛苦地凝起了眉,頭頂蒸起絲絲白氣。
夜,安靜得隻剩下蟲鳴。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眾人草草用完餐,都各自回房了。
臨走時,刺陵準備了一些吃食,往星魂的屋裏送去,走到門口卻被師尊落月真人叫住了。
“陵兒,食物讓上官兄弟送去,你且隨我來。”師尊嚴肅命令道,語氣不容拒絕,刺陵本想偷偷送去,還是被師尊發現了,便不情願地把吃食交給了上官雲。
上官雲豈會不知其中的關竅,不過他也覺得此刻星魂應該在為明月療傷。
“是,師尊。”刺陵低頭跟師尊回了西廂房。
“今晚,你須得修習氣辰的凝氣靜心訣,以提高你的修為。”落月真人讓刺陵關上門,坐在席上打坐。
刺陵心知師尊的目的,雖打坐著,可心中總是七上八下的,如一千隻一萬隻螞蟻在爬,總是靜不下心來。
燭光如豆,落月真人瞥見刺陵緊閉著雙眸,豎著耳朵傾聽屋外的動靜,一雙白玉耳環不停地跳動,心中便歎了一句,沉身道:“陵兒,心靜則靈,莫要分心,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再強求也拿不來!”
一語驚醒夢中人,刺陵當局者迷,師尊的一句話給了她一顆定心丸,心境也平和了。
蟲鳴聲聲,不知過了多久,她再次睜開眼時,心已不再疼痛,有的是對明月的好奇,她到底是什麼人呢?
落月真人已然入定,若要知她的底細,恐怕師尊早就關注她了。且待明日吧。
琉璃塔頂,秋寒輕肌,解語一身單薄的青衣立於月光中,麵上無悲無喜,可那雙眸子卻望著幽篁居的方向,挪不開去。
“師姐,夜涼了,小心著涼。”一件男性的長袍披在了她身上,解懷已守候她多時了。
解語淒涼一笑,眉目如畫的麵容在月光下美得不可思議,一滴清淚滑下眼角,囁嚅片刻,道:“我愛的人不願承諾,愛我的人卻甘願守候。真是諷刺。”
“師姐,別這樣。”解懷心疼而無能為力,他隻能默默守候著她,生怕她出事。
“這是我最後一次流淚。從此以後,我便是流浪在滄漠上的寒鷗,再也不會流淚了。”解語掛起一絲淒絕的笑,這次的心痛與之前不同,是放棄的痛,是舍得的痛,是無處可逃的孤獨與悲傷。
二人便如此對著一個半圓的月亮,各懷心事,天空的廣漠、星際的璀璨,無法逃脫的孤寂和絕望的苦戀,人在杳無人煙的心之宇宙中徜徉、煎熬,為自尊、為野心、為情、為欲,為何時空是無垠的?為何人心是不可測的?為何不能事事如願,那修仙問道還有何意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