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跳動著,營地裏的人們已經早早的睡下,樊木荷的小侍女剛才匆匆忙忙地跑過來,說小姐還沒回來,於是刑烈便一個人坐在火堆旁望著漫天星空等待。他轉頭看向管道,還是沒有發現蘇牧和樊木荷的身影。
“這兩個人,哪兒去了。”刑烈笑罵道。
草叢中突然傳出異響,刑烈警醒地看過去,手悄悄伸到背後握住樸刀,腳掌微微的蓄力,像一隻隨時可能暴動的獵豹般警戒起來。
高大的劍草被撥開,蘇牧麵無表情地走出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人,刑烈的目光繞過蘇牧看去,看到同樣表情的樊木荷,頓然頗有深意地笑了起來。他想的不錯,這兩個人果然是一起出去了。
“去睡吧,很晚了。”蘇牧無視傻笑的刑烈,轉身對樊木荷說道。
樊木荷輕輕地點頭,朝著她那頂帳篷走去,蘇牧目送著她離開,直到她的背影被寬大的布簾遮住,蘇牧才轉過身來,臉色陰鬱地走向一個人枯坐了許久的刑烈。
刑烈看蘇牧麵色不善地走過來,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說話,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閃動的篝火,感覺到他情緒有些不對勁,問道:“怎麼了?鬧別扭了?”
“沒有。”蘇牧搖頭。
“你這臭小子。”刑烈聽到他沒事,便嚷嚷起來,“你不是跟我說,不是樊姑娘的舊識麼?若不是,那你們莫非是一見如故,於是便相約月下同遊?”
蘇牧懊惱地拍了拍額頭,說道:“我真的不認識她。”他說完,歎了口氣,“也可能是我......忘了吧。”
那種虛無縹緲,似在身邊,但又捕捉不到的感覺讓蘇牧很難受,他站起身,說道:“今夜一起回來,也隻個巧合......你不要多想了,我去休息了。”
他朝自己的馬走去,抬頭看了看天,然後補充了一句:
“而且今天晚上沒有月。”
……
一夜的時間飛逝,朝陽在岵山的東邊才冒了個頭,蘇牧便醒了,他起了個大早,洗漱完畢後,就牽著馬走到營地,才發現原來車隊的人們都起得很早。今天是趕往浣城的日子,幾十頂帳篷都被收了起來,刑烈帶著一幫下人在檢查行李,給傷員安置馬車。約莫半個時辰過後,浩浩蕩蕩的車隊終於再次起行。
清晨新凝結的露珠還依偎在青草懷裏,鳥兒早早離巢開始從土地裏尋找食物。蘇牧仍然騎馬跟在車隊的最後方,直至車隊快離開岵山的範圍,他才發出一聲感慨:
“別了,大山。”
過了岵山之後,便進入了漢國的範圍,道路不再是黃泥鋪成,而是鋪上了一些細碎圓滑的石子,並且再次拓寬了十丈,於是車隊前進的速度更加的快,到了午時,已經隱隱能看到浣城高大的城牆。在寬大的管道邊上,開了幾家驛站,疾行了半日,車隊的人們說不上勞累,但都有些口幹舌燥,刑烈便下令在這幾家驛站裏休整片刻。
“一會你還跟著車隊走嗎?”刑烈、蘇牧兩人坐在同一張桌子旁,刑烈問道,“車隊會在浣城停留幾天,然後再趕往長安城。”
“去長安啊。”蘇牧沉吟,還是搖了搖頭,“家師隻吩咐我要來浣城找人,沒有提及長安。”
“那恐怕要就此別過了。”刑烈笑道,“如若有什麼事,到時你可來長安尋我們。”
蘇牧點頭道:“一定。”
車隊的休整很快完畢,刑烈帶著車隊走了,走之前把那匹蘇牧截下的黑馬留在了馬棚,蘇牧還坐在驛站的涼蔭處喝著劣茶,等到他看不見車隊的影子,才緩緩起身,走到馬棚遷出大黑馬。
“隻剩你我咯。”蘇牧撫了撫黑馬頸上的鬣毛,笑道,他翻身上馬,黑馬在他胯下溫順的像一隻兔子,全然沒有那日的飛揚跋扈。
“走吧。”
黑馬仿佛能聽懂蘇牧的話,邁開四蹄慢慢地前進,一人一馬頂著正午的驕陽,就這麼慢吞吞地趕到了浣城的城牆下。
他們被守城的軍卒攔下,要他們說明來意,再繳納一些入城的銀子,蘇牧下馬,從腰間掏出一些碎銀,遞了過去,說道:“來浣城找親戚的。”
漢國和東齊之間戰爭已經結束,這些軍卒大都是隻看銀子,所謂的說明來意隻是走個過場,和平時期沒有人會真的注重這些形式問題。蘇牧交了銀子,於是很快放行,他牽著黑馬穿過足夠容納十架戰車同時通過的城門,走進了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