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撐著紅傘,胳膊上搭白布,抱著公雞。
我爸拎著鑼,邊敲邊喊「陰人過道,陽人回避」。
而我跟六阿婆走在後麵,似乎我才是那個過道的陰人。
我試著拿手機朝他們照了照,微弱的光線照在他們身上,地上有著模糊的影子,心頭也微微安寧了一點。
試著快幾步追上去,問我媽道:「大姐、二姐怎麼沒回來啊?」
「要擺七天呢,她們有孩子讀書,要到出殯前一天才回來,送送就行了。她們打小就和江疏感情不好,還不是因為你!」我媽抱著公雞,幽怨的看了我一眼。
江疏雖然沒和我一起養,但隻和我親,有點好的都留給我,大姐、二姐搶都搶不到,所以也嫉恨我。
加上江疏癡傻,大姐、二姐嫁人說親的時候,沒少受這點拖累。
兄弟姊妹一個不好,就是仇!
話是這麼說,可我還是感覺哪裏不對。
但我媽卻不準備讓我再問了,隻是抱著公雞,悶頭往前走。
六阿婆還扯著我:「他們開路呢,我們隔幾步,免得被沖撞了。」
她手冰冷得跟鐵爪一樣!
我忙扭頭朝她看了一眼,卻發現她身後的路上,有著什麼反著光。
拿手機一照,居然都是米!
「白米引路,陰魂回。這天還沒亮,萬一背屍碰到鬼打墻呢,我就特意灑米記路。」六阿婆毫不忌諱,示意我快走。
無論我問什麼,他們好像都有話等著我啊!
更怪的是,白天背屍,蛇蛙啊、黃皮子都了出來。
這會淩晨,按理正是蟲鳴蛙叫的時候,整個村子卻一片死寂,一點聲音都沒有。
村口的大槐樹,已經好幾百年了,樹身三四個人都抱不住,樹上全是各種洞。
槐樹又叫鬼樹,招陰,傳說樹身上的空洞就是路過孤魂野鬼的居所。
那槐樹大的洞裏,都能藏下個人。
十幾年前,村裏有孩子躲貓貓藏樹洞裏,幾天都沒找到,是後麵蒼蠅圍著樹洞飛,才發現,據說屍體都和槐樹融成一體了。
那些一起玩的,都說見有個特別漂亮的小孩子藏在裏麵,死的那個孩子才藏進去的。
村裏就傳言是老槐樹要吃人,有小鬼作倀引孩子藏進去,再弄死做樹肥,村裏人就都避開這槐樹走。
後來村裏修馬路,原本打算挖掉槐樹的,可挖斷的樹根裏,流出來的全是血水,開挖的那幾個人,當晚高燒囈語,差點就沒命了。
還是死掉的那個神婆在槐樹下燒了一夜的紙,才保住了小命。
但這老槐樹是沒人敢再動了,馬路就修到了村子的另一頭,這有槐樹的村口就隻有進出的小路,所以白天我回來,並沒有經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