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機樓內,燭火搖曳,映照著太子蕭言恒鐵青的臉龐,他緊蹙的眉宇間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怒意與憂慮。案幾上的文書被他無意識地推翻在地,散落一地,卻絲毫未能引起他的注意。
“楚宜,你可知你這次做得太過火了!”蕭言恒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他轉身,目光如炬,直射站在下位的楚宜,那雙平日裏總是含笑的眼眸此刻卻布滿了寒意。
楚宜低垂著頭,長發遮掩了她的表情,但那份沉默並未能平息蕭言恒心中的怒火。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楚宜麵前,雙手緊握成拳,又緩緩鬆開,似乎在極力克製著內心的情緒。
“你設計錢兆,定是想替孤解決錢財的事,但你可曾想過,這其中的連鎖反應?滎王府與寧家,哪一個不是朝中舉足輕重的存在?他們若是察覺到此事背後的蛛絲馬跡,順藤摸瓜,最終查到你的頭上,後果將不堪設想!”蕭言恒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那是對楚宜安危的深切擔憂。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繼續說道:“楚宜,你聰明絕頂,我向來欣賞你的才智與膽識。但這一次,你太過冒險了。我苦心孤詣把你摘幹淨,你卻又把自己攪進去,要收下錢家,可以有別的法子。”
楚宜終於緩緩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愧疚,也有堅定。“殿下,我知錯了。但此法是最快的,修繕皇陵一事等不了。請殿下放心,我自有分寸,定會妥善處理後續事宜,不讓殿下為難。”
蕭言恒聞言,心中五味雜陳。他深知楚宜的性格,一旦決定便不會輕易放棄。但他更清楚,自己無法眼睜睜看著她陷入危險而不顧。他伸出手,想要觸碰楚宜的肩膀,卻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終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罷了,你既已決定,我便信你這一次。但記住,無論何時何地,你的安危都是最重要的。若真有危險,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我會是你最堅實的後盾。”蕭言恒的話語中充滿了無奈與寵溺,他的眼神裏,是對楚宜深深的關切與緊張。
楚宜聞言,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滎王府內,氣氛凝重而壓抑,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憤。滎王與滎王妃端坐在大廳的主位上,臉色鐵青,眼中閃爍著怒火與不甘。
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送走了蕭暨,更甚者,屍骨至今未尋回,這已是他們心中難以愈合的傷痛。而今,京城中竟又流傳起關於蕭暨的流言蜚語,無異於在他們未愈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
“夔兒,你從外歸來,可聽到京城裏那些無稽之談?”滎王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中發出,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與憤怒。他緊握著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顯露出他內心的激蕩。
滎王妃在一旁,眼眶微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它落下。她緊緊咬著下唇,仿佛要借此來壓製住心中的悲痛與憤怒。“我們的暨兒,已經夠可憐了,死後竟還要受這等屈辱!”她的聲音哽咽,卻依舊堅定,透露出作為母親對兒子深沉的愛與保護欲。
蕭夔聞言,臉色也是一變,他深知這些流言對家族的影響,更明白父母心中的痛苦與憤怒。但是兄長作惡是事實,錢兆作偽證也是事實。
滎王妃見蕭夔不回話,更是氣憤,“你還覺得你哥應該為當年那事付出代價是嗎?我就知道!你至始至終都覺得你哥該死!”
蕭夔聞言,臉色驟變,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有震驚、有痛心,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掙紮。他深知滎王妃此刻的憤怒與誤解,但真相的沉重讓他難以啟齒。
“母妃,您誤會了。”蕭夔的聲音低沉而誠懇,他緩緩站起身,向前幾步,試圖靠近母親以表達自己的真心,“我並非覺得兄長該死,他的離世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是無法接受的痛苦。但……但我也無法忽視事實。兄長確實犯下了錯誤,而錢兆的偽證更是讓事情變得複雜。我……”
滎王妃聞言,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她顫抖著雙手捂住臉,泣不成聲。“你哥他已經死了,我們想要的,不過是他能安息,不再被人指指點點……”
滎王此時也放下了緊握的拳頭,長歎一聲,眼神中既有對兒子的理解,也有對妻子的心疼。“夔兒,你母妃的話雖重,但她的心痛你能理解嗎?我們失去暨兒,已經夠苦了。但,不風不起浪,我們滎王府不能一直被指指點點。”
蕭夔重重地點了點頭,他單膝跪地,目光堅定,“父王、母妃,孩兒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看看究竟是誰在掀起風浪!”
滎王與滎王妃聞言,心中的怒火似乎找到了一絲發泄的出口。他們相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決心與信任。滎王點了點頭,聲音稍緩,“好,夔兒,此事就交給你了。記住,不僅要查清真相,更要讓那些背後之人知道,我滎王府的威嚴,不容侵犯!”
隨著蕭夔的離去,大廳內再次恢複了平靜,但那份深埋於心的憤怒與悲痛,卻久久未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