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暗鬥(1 / 2)

心裏空落落的魏忠賢難過的都快哭了,忽然聽到天啟喚他:“大伴——”

“哎,老奴在呢。”魏忠賢又驚又喜,轉身就飛奔了過去。

天啟點點頭:“白蓮餘孽找出來沒有?”

真是那壺不開提那壺,魏忠賢的臉瞬間縮成一個苦瓜瓢子。

被天啟不輕不重訓斥了幾句,望著天啟身邊的高小手笑得一臉囂張,魏忠賢的心早就抽成一團——媽了個巴子的,光惦記著那個眼中釘,忘了還有這個肉中刺了。

白蓮餘孽——魏忠賢長長歎了口氣,嘴裏盡是濃濃苦澀。

怔了片刻後,轉身就走。

霍塵意有些吃驚:“魏公?”

“走,去趟仁安居。”

說起來,魏忠賢好久沒有去仁安居了。

仁安居,奢華依舊。

奉聖夫人客氏散著長發,對著銅鏡悵悵而坐,比起先時的美豔照人,此時的她憔悴了很多。

“看起來好了很多了。”魏忠賢伸手按住了她的肩,歎了口氣:“這麼多天了,你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麼?”

客氏銅鏡裏那張臉表情很複雜。

魏忠賢很耐心的等著——沒錯,壽康宮插手攪局時,是因為他已經認出那個黑衣人是誰了。

宮中是個大染缸,過得久了人都被染成一個色。第一生存法則就是要將真情善心什麼的掏出來給狗吃了,否則被吃的人就是你自已,對於基本生存知識,魏忠賢深得個中三昧。

盡管他心裏震驚不啻天翻地複,盡管他到現在為止也不敢相信客氏是白蓮餘孽,但不相信不妨礙他出手救她。

在他的心裏,放著區區不過兩個人而已。

“這次的事,多謝你了。”

客氏終於開了口,魏忠賢想聽卻不是這句話,煩燥的打斷她:“你我之間多少年了,還用得說這個?我就是想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

客氏沉默了半晌:“你就這麼想知道?”

魏忠賢噎了一下,總覺得對方話裏有話,一時間倒不敢接腔了。

“我的脾氣你知道,不想說的事沒人能夠逼我。”客氏笑了一下:“你魏四也不行。”

“你這是什麼意思?”一聲魏四,成功的把魏忠賢心裏的火叫了上來:“你這是在防著我麼?”

這陣子壓在心裏的那些不如意,順著這個口子就淌了出來,方才安靜沉默的氣息驟變,呼吸陡然急促起來,按在對方肩上的手上下了死力氣,望著銅鏡裏那個人不知是因為痛還是因為煩而皺起眉來的人,他稍稍喘息片刻,繼續口不擇言道:“為了你,我連秉筆太監都丟了,連你句實話都換不出來?”

“為了我?我沒覺得。”客氏失笑,眼神莫名諷刺:“魏四,咱們大家都明白,你我關係合則兩利分則兩害,別說的和真的一樣,好象你特別不一樣?”

這是二人自有對食關係以來,第一次暴發的從來沒有過的衝突。

魏忠賢不斷的喘著粗氣,他的手也越來越用力,甚至都能聽到手下骨頭傳來的咯吱聲——即便這樣,客氏的嘴角依舊帶著無所謂的笑,一言不發,那股不肯退避的執拗著實可以讓任何人膽戰心驚。

魏忠賢漸漸鬆開了手,紅著眼剛衝出房門,片刻後他又回來了。

“這事,我會替你壓下來。”魏忠賢有些垂頭喪氣,剛才暴怒凶狠已然消失,眼底最深處帶著一抹無法言說的哀求:“隻要我在一天,無論你闖下什麼大禍,我都能給你扛下來。”

這怎麼可能?客氏驚訝的抬頭看著他,心象是被什麼撓了一抓子,麻麻癢癢的說不出來的古怪,於是她別過了頭,不再去看他。

“我知道了。”

魏忠賢愣了一下,他來當然不是為了說這個,拍了下腦袋:“讓你氣昏頭了,我來是告訴你,睿王讓我想招打發到澎湖了,沒有這小子,這陣子宮裏會清靜一點,你可以鬆口氣了。”

說這話的時候,魏忠賢不無得意,可他眼看著已經軟化下來的客氏的眼慢慢的瞪了起來。

魏忠賢心裏咯噔一下,壞了,怎麼又招惹到她了?

仁安居不消停的時候,朱平安正在乾清宮麵聖。

這是朱平安養傷開始到現在,兄弟二人第一次見麵,不知道為什麼,雙方都有些尷尬。

“你的傷好了麼?”

“早就好了。”

良久之後,二人的開場白,幹巴巴的話讓高小手都聽不下去了。

“陛下,您不是有事要和殿下說麼?”

“哦——”天啟眨了下眼:“澎湖被紅毛鬼子占去了,這事你怎麼看?”

好久沒有聽這位皇兄問自已怎麼看了,朱平安不想說這事必有蹊蹺,倒生出點無端感概來。

他怎麼看?還用問麼,打回去唄。

“我怎麼看不要緊,要緊的是皇兄怎麼看!”

“宜懸頭槁街蠻夷邸間,以示萬裏,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這句話出自西漢名將陳湯給漢帝的上書,表明他擊退北匈奴郅支單於的功績,如今被天啟搬來一用,竟然出奇的合情合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