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好奇的,這位弟子又會對自已說什麼呢?有那麼一瞬間,他的心裏忽然升起一點說不出的緊張。
一打開信,孫承宗就笑了——這絕對是那小子的親筆。毛筆到了此人的手裏,寫出的字讓人一見就一輩子忘不了。
然後他帶著笑著看下來。
漸漸的,他臉上的笑沒有了。
信不長,內容也很簡單,除了問好想念之類的話,然後在信的末尾向他請教了一個道理:水至極寒而成淩,淩遇溫熱而化水,同為一物,剛則不讓金石,柔則不遜春風,應時而生,順時而變,看似綿軟無力,實則堅韌不屈。
這是什麼意思?孫承宗一臉的驚愕——
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呼吸和眼底擋不住的光茫!
乾清宮裏,天啟陰沉著一張臉,王體乾小心翼翼說著他去濠境的一路見聞。
“沒了?就這些?”
王體乾咽下了唾沫,總覺得那有些不對,趕忙將攢了一肚子告狀的話的刹住了車,東西還真是有。
比如睿王托他帶回的那個盒子,也還有幾封密奏。
打發走王體乾,天啟先是衝著那個盒子運了會氣,然後拿起了密奏看了起來。
密奏是李之渙的,沒出意料的再度爆出三點大料:第一睿王不止與濠境佛朗機人首領菲力普頗為相得;第二睿王與福建巡撫南居益與總兵謝隆儀過從甚密;第三,濠境城主府已有東南******之稱。
通敵、結黨、謀反,一封密奏,總結一下,就這六個字。
天啟看完了,什麼話也沒有話,伸手遞給了魏忠賢。
魏忠賢受寵若驚的接了過來,一個字一個字吃力的看了一會。
最近他很是努了把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最近排場不及從前,不敢隨身帶秘書——雖然太多字不太認得,但憑皇上的臉色,還有睿王、******那幾個字,已足夠他猜出了八九分。
媽了個巴子的,魏忠賢嘴角的笑都快忍不住了好不好,若接這奏疏上所說,夠這位睿王死一千回了。
不過,他很快就將這份欣喜收拾起來,因為他發現皇帝的注意力自始至終一直落在那個盒子上,似乎對於這封足以讓任何人血脈動賁張的討逆大做,並不是怎麼感覺。
魏忠賢的老白臉抽了幾下——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轉。
他想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空穴來風,末必無因,依老奴看李之渙之言也不見得有多可信,聽說他與睿王並不親和,因為濠境開海一事,曾被睿王無情羞辱。”
一旁的高小手下巴都快驚掉了——
魏忠賢給朱平安說好話?
這特麼是什麼節奏,太反常了。
可是魏忠賢後邊幾句話,就讓高小手明白了。
“李之渙是趙南星大人的內親,其中有沒有什麼關聯也末可知。依老奴看,這事皇上還是徹察的好。”
原來如此,高小手真服了這些人了,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天啟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大伴的意思呢?”
機會來了,魏忠賢壓下心頭歡喜:“不如將福建巡撫與廣州巡撫全都調換,說起來南居益與李之渙在那裏呆得都夠久了,也該挪挪地方了。”
高小手無聲的笑了,果然還是老一套,他已經猜出到這個老太監下一步要說什麼。
魏忠賢:“老奴推薦當今禮部侍郎魏廣微,此人是萬曆年三十二年進士,為人穩定大方,可接替南居益福建巡撫之位。”
魏廣微?天啟印象中似有這麼一號人物,他想了想,也沒有說什麼。
見皇上沒有太大反應,魏忠賢心裏一喜:“接任廣州巡撫的人選,老奴推薦霍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