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征孟帶來的消息果然很驚人,從他的嘴裏,朱平安知道孫承宗要回來了。
若說別人不知孫承宗回來幹什麼,朱平這是知道的。可他能攔得住一次,卻無法攔得住兩次。
至於孫承宗為什麼,朱平安心裏也很清楚。
眼下朝中局勢不敢說已經到了一邊倒的局勢,但確實已近是近乎失控的邊緣,這一點明白人看得很清楚。
到了這個地步,東林黨需要一個人來挽回岌岌可危的局勢。
這個人必須是孫承宗。
書房內的氣氛乍然冷了下來,文征孟有些奇怪的望著這位睿王殿下。
“殿下,能不能想辦法阻止孫大人?”
文征孟望了一眼從知道消息後就臉就沒放過睛的朱平安,他知道消息第一時間就進宮來,隻是單純的覺得孫承宗選擇這個時機回來並不合適。
畢竟,皇上剛剛因為中宮流產之事大動了肝火。
“算了。”朱平安回過神來:“攔不住啦。”
文征孟啊了一聲,心道:沒試過怎麼就攔不住了?
朱平安苦笑了一下,畢竟跟著他學了幾天,孫承宗的脾氣他是知道一些的,他這位老師一生步步為營,謹慎自持,但他骨子裏還是一個文人,是一個書生,這個無論他權多高勢多大,這一點至死不改。
看來這一次,這位孫大人是準備衛道除邪來了。
可是那有那麼容易,尤其是現在這個當口。
朱平安長長歎了口氣,這才發現文征孟驚訝的眼神:“孫大人什麼都好,卻略顯古板了些。”
對他這句話,文征孟有些不明白,不過他沒有打岔,靜聽下文。
朱平安目光移到案上,伸手指著右手邊上一方歙硯:“你知道麼,這是我封王時,老師托人送來的賀禮,當時我還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送這麼個東西給我——我以為他老人家是讓想我多練練字呢。”
文征孟茫然無解的看了一眼那方石硯,忽然想到朱平安那筆著名的字——他突然有想笑的衝動。
朱平安微笑:“其實我想錯了,後來我翻了翻書,這才知道歙硯為曆代文人所稱道。蘇東坡評其澀不留筆,滑不拒墨,瓜膚而縠理,金聲而玉德;米芾說其質堅潤,磨之有鋒,澀水留筆,滌之立淨。
文征孟
眼皮一跳,意識到了什麼。
“他是讓我務必記得潔身自好。”
文征孟不說話了,不知為什麼,他總覺朱平安有些淡淡的憂傷。
“我這個老師啊,還是書讀的多了些。有些過剛過直,不懂妥協退讓,萬一風雲突變,隻怕會遭大難。”
文征孟怦然心動,一時間就都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的飛快,天啟皇帝下旨七天結案的日期終於到了。
短短七天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對難熬的人來說,一天比一年還要長。
刑部大獄裏人滿為患,晝夜燈火通明,哀哭之聲不絕於耳。
大刑之下,鐵石人也會開口說話。
於是一撥又一撥的人倒下了,就象引發了某種連鎖反應,越來越多的人被牽扯了進去。
自始至終,朱平安沒有出現,他就是呆在慈慶宮裏,每天靜靜的練字。
魏忠賢很得意,東林黨已經倒騰不少人進去了,照這個模式發展下去,形式一片光明。更讓他放心的是他一直忌諱的朱平安,不止是他,而是所有人都看明白了這位睿王殿下似乎準備將獨善其身四個字堅持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