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降大雪,天地一片銀白。
信王朱由檢來到乾清宮,對著朱門的大門忽然發了一會怔。
直到高小手出來的時候,“哎呀,信王殿下什麼來的,怎麼站在這大雪地裏?”又轉頭喝殿角小太監:“你們都眼瞎了,若是殿下受了風寒,你們有幾個腦袋?”
小太監們嚇趴了一地。
信王溫和笑道:“高公公不要難為他們,是我貪戀雪景,與他們無關。”說完對那些跪在地上太監們道:“地上涼,都起來吧。”
那些太監有的眼淚都感激出來了。
高小手不由得愣了一下,什麼時候這位信王殿下如此會來事了?
“勞煩高公公通稟一聲,告知皇兄我來了。”
高小手應了一聲,心裏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朱平安,心裏頓時一陣莫名恚怒,那個家夥看到自已不是損就是愛搭不理,何曾象信王待已半分客氣過?
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樣的,高小手一邊走一邊想,忽然歎了口氣。
“你又怎麼了?”
高小手嚇了一跳,抬眼見天啟站在窗邊。他自然不會說想到了睿王朱平安,隻得打得了個馬虎眼。
“陛下,信王殿下在宮外求見呢。”
天啟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傳他進來。”
信王進來的時候,見到皇兄天啟正在看奏折。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覺得在空曠的宮殿映襯下,天啟的身影即弱小更可憐。
信王急行幾步上前請安:“皇兄。”
天啟抬起頭,眼底多了幾分溫暖:“來的正好,陪我說說話。”
信王笑了笑,雙眼盡是溫暖和熙。
“昨夜一場大雪,西暖閣的紅梅開得熱鬧非常,要不我陪皇兄去散散心?”
天啟搖搖頭:“朕那有什麼心思看雪!你看這一桌子的奏疏,朕從現在開始看,三日三夜也不見得批得完。”
信王哦了一聲:“臣弟隻恨太小,不能幫皇兄解憂。”
天啟心裏一熱,伸手拍了下他的手:“朕如果沒有記錯,過了這個年你就十五了,也說不出小了,你的二皇兄——”話一出口,瞬間卡住了。
朱由檢垂下眼皮,笑道:“臣弟資質愚鈍,遠遠不及皇兄與二哥。”
天啟哼了一聲:“你不必妄自菲薄,聽說錢龍錫說你的學問長進了不少。”
朱由檢連忙站了起來:“錢師傅的學問,臣弟連皮毛都沒摸到呢。”
天啟對於他態度很滿意,招手示意他坐下:“謙虛是好的,但不可太過。”
朱由檢連忙應了。
兄弟二人一時間沒有什麼話講,一陣沉默後,天啟忽然歎了口氣。
朱由檢嘴張了幾下,似有什麼話要講。
“有事就說,不用這樣。”
朱由檢:“皇兄,二哥還沒有音訊麼?”
“怎麼?”天啟站了起來,轉身來窗下,似無意識望躺在窗外:“你挺想念他?實話和你講,他還沒有消息。”
他連忙站了起來:“臣弟是想著,馬上就要到了冬至祭天大典了。如果有個人能幫皇兄一把,皇兄也不必這麼辛苦。”
“他確實幫了我不少忙。”天啟冷笑了一聲,倦怠的雙眼恰似窗外寂靜平滑的雪麵,下邊隱藏著太多的天威難測。
“這麼說吧,以你的眼光看,你二哥的為人如何?”
殿下一下就寂靜了——朱由檢額上滲出汗水,可以聽到冷汗滴落到地上滾動的聲音,讓人從心裏煩悶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