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往昔甘苦同曆盡 今朝何人伴君旁(2 / 3)

樓外涼風習習,樓內卻溫暖如春。一樓大廳裏熱鬧非凡,有人弈棋,有人吟詩作對,有人飲酒,更有人興起處高聲彈唱。雖熱鬧卻不顯嘈雜,來者幾乎都是些文人雅士,這一樓的場景看似竟有種放浪形骸,享受人生的灑脫。許是為了隔音,整個二樓都是空起來的,隻用來做庫房,存些美酒食材,甚至是筆墨紙硯。而三樓則都是雅間,單獨的房間裏彌散著清雅的香氣,房間裏有軟榻,有琴案,有棋盤,有書畫,隻是供那些不喜吵鬧的在此觀景靜心,可這房價卻是不菲的。而四樓就是觀景台了,站在高處,整個瓊州盡收眼底,最是夜晚時分,火樹銀花不夜天,最為壯觀。這天景樓,作為澤國四樓之一,與專攻衣裳的天錦樓同位於瓊州,均是文老爺的產業,也是他得以成為瓊州首富的原因。天景樓,不同於某些附庸風雅的青樓,卻是真真為文人雅士,正人君子提供的抒發閑情雅致的場所。天景樓每三年都會在全國尋找色藝兼備的女子,或精於書畫,或精於茶藝,或精於棋藝,隻要有一項專攻即可。這些女子的待遇頗高,她們也隻是陪客人們下棋,作詩而已,而僅這一項就足已日進鬥金了。一般水平的隻是在一樓,入得了雅間的都是才貌雙絕的女子,瓊州的文人墨客們莫不以天景樓為歸所,這儼然成為瓊州才子們的勝地,又有多少癡情公子為了清新脫俗的佳人們一擲千金,贖身為妻,這也不得不說是天景樓的又一大收入。

天下推門入了三樓最角落的“流雲閣”,隻聞見屋內的清雅的薰香,卻不見人影。蓮步輕移,走向窗口,撩開一卷紫色珠簾,便看到窗口琴案上的那把琴,靜靜地躺在綠色的錦緞上,無人奏起,天下的耳邊竟奇跡般的響起了午夜夢回時想起的那陣陣琴音。緊抿的紅唇看不出她此時的情緒,天下靜靜地坐了下去,纖纖素手抬起,無限溫柔地撫摸著根根琴弦,仿佛是她最親密的愛人,隨後一滴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砸在了琴弦上,與此同時,十指輕撫,琴音雖不流暢,但天下那認真的模樣卻著實讓人動容。不知何時,一雙粉色緞麵繡花鞋出現在眼前,天下不說話,琴聲卻戛然而止,苦笑道,“塵舞,我終究還是做不到啊。”來人一襲水粉紗裙,蛾眉淡掃,嬌俏可人,唇角輕抿,頰邊便若隱若現的現出兩個梨渦。“宮主莫要再為難自己了,您武藝超群,聰慧過人,隻是自小不通音律,何苦為此耿耿於懷呢?”說著便拉著天下的袖子,在一旁的桌旁坐下了。“宮主好久未曾過來了,怎麼感覺消瘦了不少?”看著塵舞擔憂的目光,天下輕輕拭了拭眼角殘留的淚,輕聲道,“塵舞,我說過很多次了,無憂宮已滅,我早已不是宮主,隻是一個普通的繡娘罷了。”塵舞這才驚覺自己失言了,默默地把一盤芙蓉糕推到天下麵前,便低下眉眼不做聲了。天下看她這樣子歎了口氣,猶豫了一會,方開口道,“前些日子,他來了?”塵舞輕輕地點了點頭,“如往年一樣,在這裏撫了一天的琴,落寞離去。”天下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底俱是苦澀,從懷裏拿出個錦盒,遞給塵舞,“我今日來看你,順便把這個給你。”塵舞打開一看,俱是些碎銀首飾,急忙推給天下,“宮主,不,天下,我不能再收你的錢了。我在這天景樓,一切吃穿都不愁,還有皇上給的酬勞,就像你說的,無憂宮已滅,我又怎能繼續讓你供著養著呢?”天下卻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可是,塵舞,你卻是因為我失去自由了啊,無憂宮中如此,如今亦是如此,我心中有愧。”塵舞卻反握住天下的手,笑著搖了搖頭,“無憂宮中我是自願,如今亦是。五年前,我被皇上所救,他包下天景樓流雲閣,我便答應他此生入住這裏,幫他守住你們這片共同的回憶,不容許他人入侵。我的命是皇上給的,這是我自願的。”“即使,你要一輩子呆在這裏?”天下動容道,“能呆在這裏我很開心,如若不是如此,我又怎能遇到你,知道你還活著?能以天景樓中人的身份和天錦樓的成天下姐妹相稱,能以這樣的身份像當年一樣陪伴在你身邊,這不是最好的結局嗎?也該是,我對皇上最好的報答了。”看到塵舞真誠的眼神,天下苦澀道,“我已不是當年的成君遙,你無須對我如此,倒是上官陽瑞是你的再造恩人,我讓你幫我保守秘密,讓你看著他年年為我的死而傷心,難道你不怨我嗎?”塵舞隻是甜甜的笑了,“有些事,旁人是猜不透看不懂的,我隻做好我該做的就可以了。”窗外,是瓊州城繁華的街頭,車水馬龍,人來人往,與陽瑞一個月前看到,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