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陽瑞愛的是她,可自己也會讓她這一輩子都無法名正言順地站到陽瑞的身旁。
過了已不知有多久。
心裏已打定了主意的紫魚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淚,抬眼是善解人意的笑容,早已將心內的不平與悲憤隱藏,“方才是紫魚逾越了,皇上說的對,皇後的位子本就是她的,是臣妾鳩占鵲巢,沒有理由不還的。”
“皇後你…”陽瑞看到她理解的模樣頗為驚異,更想不到方才還那般不平的她能這麼快想通,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皇上也說過,紫魚是習武之人,手裏拿慣了刀劍的人更容易看開吧。臣妾猜想,成姑娘也定是這樣的人。臣妾沒有本事得到皇上的心,本就沒有資格與皇上比肩而坐,是臣妾的錯,皇上沒有什麼虧欠的。”
陽瑞聽到這樣的話,心裏也不禁感動,未料想,一向稍顯冷硬的皇後竟是這般寬容大度。
“過些日子,臣妾自會上書,隻是如今民間朝野的議論不斷,對皇上和成姑娘的詬病實多。臣妾若現在請求廢後,隻怕源於對臣妾的同情,更會招致民憤,到時候對成姑娘對皇上都不利。故而,還得過些時日。”
陽瑞聞言點頭,歎道,“朕這般對你,你還能這樣為朕和她著想。皇後啊,以前朕真的不夠了解你。”
紫魚聞言不語,隻是淡淡地笑了。
送走了皇上,紫魚唇角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麵色冰冷而絕望,終於現出了原本的神色。
這樣的皇後把剛踏進殿內的蘭芷也嚇了一跳。
“蘭芷,你出宮一趟,讓父親入宮見我,不要聲張。”
看著蘭芷遠去的背影,紫魚不禁苦笑,皇上,臣妾終於還是因為你變成了這般模樣。難道這世上除了你的君遙以外,所有的女子都是不會痛不會疼的嗎?你寧願負天下人也不願負她一人,那也休要怪臣妾了。
日子漸漸地轉暖了,龍軒殿內一到午後陽光便很充足,天下的心情也會好一點。
“成姑娘,”巧兒捧著一疊衣物走了過來,“這是您受傷那日穿的衣物還有隨身的物品什麼的,奴才們一直收著也沒扔。您還要不要了?”
天下抬眼看去,是那件沾染了血汙的粉色宮裝,上麵還有一個小包袱。
伸手拿了那包袱,便揮手讓巧兒將那宮裝扔了。
打開來,是那日自己身上帶著的碎銀和首飾,還有這個——
造型簡單、隻在末端雕了一朵碧荷,通體碧綠晶瑩,觸手溫潤微涼,是那日文淵送的玉簪。
手裏是美玉的溫潤,眼前卻是那日與文淵訣別的場景。果真是人世無常啊。
原以為從此山長水闊,與君再難一見,卻未料想,自己與他們的緣分遠遠未曾終結。
天下又細細地端詳著玉簪,忽然覺得有些奇怪,拿起來對著陽光望去,果然長長的玉身竟似不是實體,裏麵隱隱地泛著白色。
“成姑娘,”巧兒不知何時去而複返,許是剛才看的太仔細,冷不防地被這一聲喚嚇了一跳,手一鬆,那玉簪已直直落地,自己急忙伸手去接,卻隻聽到碧玉摔碎的清脆。
眼看著那玉簪已斷為兩截,天下心裏萬般懊惱,巧兒也早已嚇得跪到地上請罪。
天下注意到斷了的玉簪身子中隱隱竟露出一張字條模樣的東西,也未聲張,對巧兒道,“是我大意了,不關你的事。究竟有何事叫我?”
巧兒這才長舒一口氣,忙道,“是莫遲樂師來了,在外麵等著呢。”
“知道了,你去帶她進來吧。”見巧兒轉身走去,天下忙拿起了斷玉,裏麵果真有一張字條。
心下萬分狐疑,這玉簪是文淵讓天寶樓的師傅專門做的,怎麼會有字條在裏麵?難道是文淵寫給自己的?
可有什麼話那日不能說,卻是要寫在字條裏呢?
難道不怕,這玉簪丟了或是完好,自己便永遠看不到了嗎?
字條展開的同時,熟悉的字體,展現在眼前。
“淵無此命得天下,心已隨伊走天涯。”
一顆心卻在看到的瞬間,狂跳不止。這句話究竟是何意思,文淵所表達的究竟是何情感,自己已有所感覺,可也是那麼害怕心中的答案。
也許是自己理解錯了吧,一定是自己理解錯了。
天下不斷地安慰著自己,可一顆心卻還是混亂如麻。直到聽到腳步聲漸近,才匆匆地將那字條和簪子塞到包袱中,佯裝鎮定地等著莫遲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