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玉嬈有些排斥她,小魚兒總是在說她是奉禮部尚書薑正龍的寬赦可以跟著她,左一句小姐天涼了添衣服,右一句請安問好,這放在她身邊就像是照鏡子,總能讓她想起她處於升職的關鍵時刻對領導噓寒問暖的樣子。
“您在這兒是幹什麼呢?不、不能來這兒的……”小魚兒摟著剛摘岸邊撿來的魚,眼珠亂顫,似乎很害怕。薑玉嬈一肘撐在地上,回頭看向老媼噴吐滿視野的血跡,自己指端沾染的褐色泥土,她掙紮半晌,最終還是沒忍住,罵出了聲,“靠。”
小魚兒驚魂未定,腳尖一蹭,鞋頭上舔著一節手指頭,‘啊——小姐,咱、咱們別這兒了。”她分出一隻手來拉她的,聲音細碎,略微還帶著哭腔。“我不想死。小姐也不能死。”眾所周知,公主府邸附近的河裏住有河神,老百姓是不能靠近的。打擾了神休息,是會被神懲罰的。
薑玉嬈吊著一張臉被小魚兒拉走時。仍舊在思索小魚兒口中‘河神’之事。雖然方才眼睜睜看著老媼被不知名的小鬼拉上棺材,光明正大消失在眼前,但她好歹受了二十多年的素質教育,超自然事件在她眼裏應該隻存在於理論中。
負責將她拉出危險地的小魚兒或許很迷茫,後麵這個女人是中了邪還是被什麼蠱惑,要來玩兒命,因此她玩命狂奔,一米五幾的小身板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拽著薑玉嬈跑出了一輛汽車的潛質,進房間的時候薑玉嬈的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腳下沾著臭臭的黏液,仿佛生化武器,沒人敢接近她,問一句“薑小姐安好。”她旁邊的小魚兒也沒好到哪裏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倆掉糞坑了呢。現在薑玉嬈深信自己的倒黴體質跟原主合二為一,終極Double。
薑玉嬈別說思考該怎麼審問了,她現在人都麻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滿身濃稠的黑血和僵直顫抖的雙腿,目光追上小魚兒的眼睛,她倒是嘿嘿傻笑。
——真想錘死她。
——但求打架之前先洗個澡。
……
薑玉嬈申請到正規仵作大概已經是早上八九點了。雖然她來之前的工作是法醫,不過這個東西應該是持證上崗的,況且等待被驗屍的屍體還是公主。不是隨便一個阿貓阿狗,朝廷對於皇家體麵極其看中,當然不允許隨便剖驗屍體。
靈堂上。
薑玉嬈跟其他幾個侍衛站在空地上,等待驗屍結果。駙馬塌下半邊肩膀,胳膊底下攙扶他的是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唇色嫣紅,臉塗的煞白。
“啊——”老仵作的聲音傳來,驚飛了半邊烏鴉。薑玉嬈心一下子蹦到嗓子眼,拔腿往裏衝,卻被正門阻門的兩個侍衛伸臂擋住。“幹什麼?死人了,看不見麼?”侍衛被紅綢蒙住雙眼,長長的眼睫帶動紅綢一閃一閃,“的確。”薑玉嬈認命。
——“張仵作,您還好麼?”
——“張仵作?”
——“裏麵發生了什麼事兒?需要幫忙麼?”
裏麵人不回答。
回答她的隻有‘啊啊’作響的烏鴉。薑玉嬈撇嘴,目光上下掃了掃蒙眼侍衛,“小魚兒——”小魚兒力氣最大,不愧是原主生母張氏拚了命也要留在原身身邊的人。電光火石之間,小魚兒手拿擀麵杖,從她身後竄了出來,三下五除二被侍衛撂倒在地。
“小姐。”小魚兒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巴著看她。薑玉嬈拱手,“對不住了,幾位大哥,先把我這妹子放了吧。”她小心翼翼先將小魚兒從男人手裏拉出來。
“公主麵容,爾等不可暌違。”
侍衛身姿板正,話語僵硬,像設定好程序的AI。駙馬吊兒郎當過來,手底下撥弄著女人步搖上的鈴鐺,嘴上噙著笑意,在薑玉嬈旁邊站定,“是啊,公主麵容,爾等不可暌違。老早就定下的規矩,薑小姐居然不知道?”
一副欠揍的語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