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新的“皆可”,不是他一個人的皆可,是他和唐物一人一半出資開的。
由於唐物在讀,就連假期也忙於畫稿,沒時間參與店的管理,所以主動提出分成少拿。
揭可是個佛係的人,開店不為了賺錢,隻是因為喜歡。
唐物也不在意咖啡店那點利潤,他基本隻接高質量商稿,通常他一單商稿就可以掙四到五位數。
和揭可合資,隻是覺得,他這個人不錯。
“那姑娘在追你?”
沉默許久,唐物突然沒來由問了句。
揭可懵了一下,見他看著樓下的裴許,明白過來。
“不算吧,阿景他們瞎傳的...那姑娘準高考生,可能來這隻是想找個愜意點的地方學習。”
揭可語調總是溫溫柔柔,笑眼也是。
如果放在幼兒園當老師,一定很多小朋友喜歡他。
他話落,察覺什麼似的,低眸看了一眼唐物,“你認識她?”
唐物抿了下唇,收回視線,拿起咖啡喝,“不認識。”
隻是咖啡才擱下,又問,“天天來?”
“一周四五回吧。”揭可說,“你真不認識?”
唐物頓了下,“不相識。”
他略微變化的回答,揭可沒察覺出,隻是笑說,“那你問那麼細?”
唐物動了動鼠標,“關心你人生大事。”
揭可看著他將那張沒動過的稿子點了保存,然後關掉。
“對我來說,我的人生大事就是像現在這樣,開個小店,安安靜靜過日子。”揭可的想法,從來都是這樣。
他熱愛生活,可是生活不愛他。
他是個孤兒,從小沒親人,甚至沒有名字,隻知道自己姓揭。還是準備上學時,老院長才幫他起了個名字,叫揭平安。
高中畢業那年,老院長去世。
老院長走之前,叮囑他一定要改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
於是揭可聽話地去了派出所,將“揭平安”改成了“揭可”。
揭可,皆可。
沒有爹媽,沒有親友,甚至給他名字的老院長也走了。
從此他叫什麼都一樣。
生活如此待他,但他仍舊熱愛這個世界,受的苦多了,知道那個滋味,所以他對誰都溫溫柔柔的。
隻不過他從不與人深交,除了那年突然出現的唐物。
說白了,唐物是他內心渴望的自己。
出生在一個好地方,有一個好家庭,對生活佛係,卻又認真。情緒能收放自如,開起玩笑來可以沒皮沒臉,認真起來又可以沉穩得像個家長。
如果可以,他想跟這樣的人,當一輩子朋友。
可是好像不行。
因為年初,他在醫院查出了晚癌。
生活果然還是不願善待他。
他沒將這個事告訴唐物,也沒告訴任何人。
如果最後終將要跟這個世界道別,他想在最後的時間裏,做些自己喜歡的事。
比如,咖啡。
比如,將溫柔傳遞給每一個人。
再比如,多看幾次日升日落,好好感受一下春雷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