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愣得半天沒緩過神來。他不奇怪有人對他說謝謝,奇怪的是一個深宮裏的人,居然會對一個江湖客說謝謝,因為在有錢有勢的人眼中,江湖中人不過是一群為名為利刀頭過活的莽夫。這些人,能威逼則威逼,能利誘則利誘,很少有人會真心實意的說謝謝二字。衝紹華淡淡一笑,身形一起,掠過大出,消失了蹤跡。
他一走,紹華立刻召兵部尚書鐵知禮來商量對策。鐵知禮知道事態嚴重,剛得以釋然眉頭又皺得緊巴巴的。良久,道:“臣以為,為今之計,一方麵要核實消息是否準確,以及是誰發的消息。另一方麵,為加強戒備,防止敵人偷襲,同時屯兵積糧,做好大戰的準備。”
這核實消息雖然麻煩,卻不會勞民傷財。如果屯兵積糧,那就非得加征稅賦,抽調壯丁,這樣一來,百姓豈不是更加難熬?
打發走他,紹華心裏有氣,他一個兵部尚書,位居二品,竟然提不出一個有用的意見。什麼屯兵積糧、核實消息,這些在紹華剛剛拿到信的時候便已經想到了,重重的一拍桌子,對宋鈺潔道:“這就是所謂的朝庭重臣嗎?一點用都沒有。說了這麼多話還不如不說。”
宋鈺潔明白她的難處,安撫她道:“你別生氣,他這個人,魄力不足,卻勝在老成持重。雖與盧孝純親近,但做事有自己的底線,絕不會真心依附於誰。這種人用著放心。”
紹華微微點了下頭,她對眼前這人,比對鐵知禮更放心。她相信將來不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會留在自己身邊。
一麵是國家安危,一麵是百姓生計,這兩樣,都是國之根本,如今要她在兩樣之中選一樣,她當然知道應該先選國家安危。可是要她下決心在百姓身上割肉,她又下不去手。大好的心情被這突發事件弄得亂七八遭,一連幾天,她都是愁眉不展,當然,在別人麵前,她依舊是那樣自信,樂觀。隻有宋鈺潔知道,她內心有多沉重。
金文偶然進宮,看出她心情欠佳,細問之下,紹華將自己的兩難境界告訴他,聽取他的意見。
金文並沒有提什麼好意見,而是對她說:“反正你怎麼想也想不出來,不如隨我出宮去走走,看看。”
紹華想問題差點想得走火入魔,金文這話正合她心意。換好衣服,避開衛成,從側門溜了出來。
出了宮門,紹華頓時感覺一股清涼之氣撲麵吹來,心裏的煩悶也稍減了許多。她長長的吸了口氣,衝金文一笑,道:“好了,咱們暫且放下各自的煩惱,得快樂時且快樂。”
“好。”金文收起他那禮貌式的微笑,用一種肯定的語氣道。
雨城雖大,紹華卻不知該到哪裏去,隻在街上亂轉。金文以為她早有打算,跟著她轉了兩圈,發現她不僅沒有目的地,還不識路。便放棄了由她帶路,領著她去了無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