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一聲冷言在旁響起,談悅之側臉看去。隻見向來和她不對付的三師弟鍾文霍露出了冷淡的眉眼,不屑地冷睨她一眼,轉而對談拂曉拱手說道:“師尊,大師姐這是在胡言亂語。這世上的神鬼之說,盡是由那些文人墨客杜撰出來的罷了,大師姐會這麼說,完全是想隱瞞這個男人的身份。也許,他正如那些前輩們所說的那樣,正是個禍亂蒼生的妖魔敗類呢?”
其他的弟子都噤聲不敢言,唯有小廣微從師兄們排列的隊伍裏探出頭來,奶聲奶氣地說道:“師尊,大師姐從來都沒有跟您說過謊。何況天地如此之大,凡人尚且能成為修靈者,為何不能有鬼怪一說呢?難道依照三師兄所言,白靈宗的開山祖師爺所編纂的陰陽兩術,都是寫著玩的笑話不成?”
陰陽術是以鬼魂為媒介的道術之一,既然談悅之可以用來抓鬼,自然也就證明神鬼之說並不荒誕。
也許,真有一處地方,是能容納陰鬼們的去處呢?
“喔啊——!”此時,他們師徒幾人聽見下麵的弟子群中傳來了一聲接一聲的驚呼,談拂曉忙帶著幾位親傳徒弟下了台階,擠過那些個弟子後,看到了在場內發生的一幕。
隻見霆螭平安無事地站在廣場中央,他方才高豎起的黑發一縷縷延長,四散開纏繞著其他人的脖子,他們都懸浮在半空中,雙手緊緊地掐著自己的脖子,似乎不能呼吸的樣子。
在霆螭的周圍,有無數的黑團鬼氣環繞著他躥來飛去。談拂曉驚道:“那是什麼?”
談悅之淡然無比地道:“師父,那是鬼。淡定點,是養在霆螭手下的小鬼。”
霆螭腰間的鈴鐺微微搖晃著,還在發出鈴鐺、鈴鐺的作響聲。
見狀,談拂曉暗暗鬆了口氣,他舉起拂塵對著空中略微一揮,聚集起來的陰氣被他揮散了不少。
明白了他意圖的霆螭自然是鬆開了纏繞在他們脖子上的鬼發,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扯出一根紅繩來,卻見那紅繩已經斷成了兩截。
眾目睽睽之下,霆螭走到了談悅之的麵前,用再平淡不過的語氣對她說道:“被他們扯斷了。”
可隻有談悅之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委屈得都要融出水墨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不好笑出聲,隻覺得心下一暖,低聲對他道:“我以後再給你編個發繩,保證比這個還要好。”
討價還價成功的霆螭心滿意足地點頭,在談拂曉發愁的時候,伸出纖長的手指來在空中畫出一個黑色的法陣,很快就將倒在地上的這群人都統統吸了進去。
而後,陣法就像是個旋渦一樣,最後轉得消失不見了。
目瞪口呆地看完了這一切,白靈宗的弟子終於相信他們口中所說的這個男人,來曆果然非同一般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談悅之用符紙禁言的弟子宋成又能開口說話了。他在談拂曉準備拉著霆螭私下一敘時,朗聲說道:“宗主,留這樣的人在白靈宗,恐怕於咱們白靈宗的門規不合吧?門規上第二十九條中清清楚楚地寫道:白靈宗上下弟子不得與妖魔邪祟結交。這麼多同道來尋他的麻煩,總不會是空穴來風吧?”
本來就有些擔憂的弟子們,在聽到了宋成的話之後,立刻向他這邊倒。
有人小聲道:“看他出手就不像是正經的靈修,大師姐怎麼會跟這樣的人結識啊?”
“哼,人以類聚,咱們大師姐不也是‘離經叛道’的其中一人嗎?”
“人和怪物在一起是沒有前途的,大師姐在想些什麼……”
聽到這些話,談悅之有些生氣。她仰頭看向了霆螭,卻發現霆螭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幾名說悄悄話的弟子,直到那幾個嘴碎的弟子被看得有些發毛了,這才閉上了嘴。
隻見霆螭睨著他們,正經地警告道:“常在背後議論他人,造成他人傷害的,死後會被打下拔舌地獄。”
這算是工作後遺症嗎?靈調組的人不約而同地想道。
談悅之知道霆螭是出於好心,可這好心的話聽在旁人的耳朵裏,相當於恐嚇加威脅了。
這幾個愛嚼舌根的人裏,就有剛才那個跟談悅之提出比試的女弟子。她滿不在乎地向前走了一步,哼笑著道:“大師姐,你就這麼任由一個外人欺負我們這些白靈宗的師弟妹們啊?這可有些說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