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鑽出一個女人，化著濃妝，穿一身嵌滿七彩鱗片裙裝，像一條直起來走路的魚。
車門邊，她矜持地攏攏剛做的發型，環顧四周後，邁著“踏雪無痕的戲步”踱進了大理石地板的店裏，徑直走到常去的“高檔養顏品”櫃台。
領班熱情迎上去：“李科太，你來了，歡迎歡迎！請問買點什麼？”
女人是熟客，姓李，丈夫是個科長，以前聽到領班叫她“李科太”都是麵若桃花春風得意，今天叫她“李科太”不知為何臉拉得比黃瓜還長。
她要了五盒養顏品，領班像以往那樣給她打了六折。
“李科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問：“什麼？六折？你們老板的電話是多少？”
和老板通完電話，她把手機塞給領班，老板吩咐：“她老公最近升了副局長……”
超市各櫃台有一條不成文的收費規定，熟客收九折，主管部門的人和家屬買貨收八折、副科是七折、正科六折、副局五折……
領班給了她五折優惠，還甜甜地送上一句：“恭喜恭喜，李局太！”她有意去掉了“副”字。
“李局太”沒有搭理，頭仰著，眼睛一直朝上看，像條比目魚。
領班好奇地望望天花板—上麵什麼也沒有，每天一掃的天花板光潔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