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孤軍深入(1 / 2)

他媽的,幹死這支小日本部隊,免得欺我中華無人。——歐震

1938年9月下旬,籠罩長江沿岸的炎熱,逐漸被秋涼所代替,吵人的蟬聲被秋天吹散了,代替它的是晚間四地裏蟋蟀的悲鳴。

大地穿上了一件金黃色的毛衣,枯黃的揚樹葉和鮮豔的楓葉飄落下來,好象是幾隻彩色的蝴蝶在空中飛舞。

多麼美好的秋天,卻被有隆隆的槍炮聲提示著這是一個戰場。

酷暑退去,日軍就像緩過神來的野獸,又鑽出來發威。江南一度陷入僵局的戰火,重新熾熱地燃燒起來。

北路日軍第2軍主力已突破羅山防線,但在信陽以東被胡宗南的第1軍截住。苦戰數天,死傷數千,卻無絲毫進展。

中路大別山南麓,素稱日軍精銳的稻葉師團,經黃梅、廣濟、田家鎮三地苦戰,部隊已被打得七零八落。眼看武漢在望卻沒敢發動進攻,隻是一個勁兒地向軍部發報,要人、要槍、要彈藥、要糧食。

岡村寧次覺得這個司令官當得算是三路指揮官中最惱火、最失意的一個。戰前,從華中派遣軍到東京軍部都對他寄希望最大,撥給他的兵力最多,他自己發起進攻的時間最早。但是3個月過去了,擁有崇山峻嶺的廬山和韌勁十足的薛嶽,像牛皮糖一樣把他緊緊纏住。3個月裏,他一直在頑強的中華守軍和山嶺、地障間掙紮。風景秀麗的廬山,早已在他眼裏失去了魅力。想起廬山,他甚至都頭疼不已。

東京轉來電文,對他的表現很不滿意。

在南京的畑俊六大將也發來電報,對他的進攻遲遲不能進展“深有憂慮”,並指責江南第11軍主力如不能按計劃挺進,切斷粵漢線中華守軍退路,勢必影響整個戰場行動。

能征慣戰的戰略家、戰術家岡村寧次從來沒出過這種醜,現過這種眼。戰功卓著的皇軍寵兒岡村中將沒受過這種指責,更沒因為對中華軍隊作戰而陷入這種窘境。

勝敗乃兵家常事,岡村作為一支深諳兵道的老狐狸,不會不知道。但意外的失敗,料想不到的挫折使他血往上湧,頭腦發熱。而對他來說災難最大的,莫過於骨子裏根深蒂固的對支那軍隊的輕視。

9月間,由於日軍攻擊麵寬廣,薛嶽急於堵死各方麵漏洞,頻頻向南潯、瑞武線調動兵力。不知不覺間,南潯、瑞武線之間形成了一條狹長的巨大空隙,完整的防禦體係出現了裂縫。

久經戰陣的薛嶽自然發現了這條裂縫,但是他自恃手中尚有預備隊,量日軍也不敢冒死闖入。

岡村也發現了它,但岡村敢闖,敢賭。

當空軍報告發現中華守軍出現這一縫隙時,他雙眼一亮,快步走到地圖前,對著攻防交錯的一個個箭頭琢磨起來。越看,岡村的兩眼越亮,腦瓜越明晰。從空檔插進去,能避免正麵受阻,還能插入支那守軍深遠縱深,使支那軍腹背受敵,徹底動搖支那軍隊防禦體係。

想到這裏,連日受壓抑的大腦亢奮起來,心在胸膛裏打鼓似的猛跳。戰機稍縱即逝,絕不能給薛嶽的守軍以調整、喘息之機。

他轉身,對恭立一旁的空軍聯絡官命令道:“再派兩架飛機,挑優秀的飛行員,低空飛行,弄準確這條空隙的位置和支那軍布防情況。”

空軍聯絡官剛走,他又吩咐作戰課長:“命106師團長鬆浦君速到軍司令部。”

岡村孤注一擲,豪賭一把,決定要在德安以西地區和支那軍決出勝負。

9月20日,日軍第106師團師團長鬆浦淳六郎中將在九江受領命令:突破五台嶺一線中華軍隊陣地,急速穿插向德安西南地區,從側背攻擊德安支那軍隊。

岡村這頭老狐狸把鬆浦這支孤軍送入薛嶽20萬大軍的口袋中,不是沒有考慮到這其中的險情。但土肥原一個師團在蘭封10多萬薛嶽的大軍如入無人之境,稻葉一個師團在江北能突入李品仙10多萬大軍中,甚至連得險要,相信鬆浦也能做到。

但是岡村忽略了一點。10月的南潯線已經不是5月的蘭封,而且106師團僅是一個擁有一萬多人馬的乙種師團,人員和裝備和土肥原的甲種師團是不能比的,況且106師團剛剛補充了一半以上的新兵。也許這就是日本軍官爭強好勝的心理,你的一個甲種師團敢孤軍深入完成任務,我的以新兵為主的乙種師團也可以辦到。

岡村的這一險招,不但把106師團剛補充完畢的1萬多精兵送入地獄,也險些使自己身敗名裂,背著罵名離開軍界。

日本人可以容忍無惡不作的悍將,但永遠也不會容忍戰敗的軍人。

鬆浦受命返回馬回嶺前線,立即下令所屬部隊脫離戰線,原地整補、訓練。岡村又專門撥給他的幾千精兵,也從四麵八方向馬回嶺集中。鬆浦一麵研究方案、擬定計劃,一麵調配部隊、補充彈糧。為適應山地作戰,他命令部隊放棄戰車、重炮、汽車和摩托,一律騾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