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朋友跟我抱怨:《金色筆記》不好讀,結構太繁複,頭緒太多。作為這本書的譯者,我覺得有責任幫助讀者讀懂這部書。譯林出版社出了典藏版,我對1999年出版的譯本作了修訂,糾正了一些錯誤:必須承認,1999年版的譯本,從翻譯到編輯、印刷,都有點粗糙。2007年出版的修訂本的譯文好了一些,但也未必能令讀者滿意,這是譯者水平所致的無奈,隻能請讀者包涵。舉凡名著,將來一定會有重譯。隻要我們的譯本以及我在這裏所說的話能有助於讀者更好地理解《金色筆記》,同時也為更優良的譯本作鋪墊,也是令人愉快的。說實在,我對《金色筆記》的理解也是在修訂過程中逐步增進的。不能說吃透了這部書,但寫在這裏的文字也許對各種類型的讀者都有一定的參考或幫助。懷著這一良好的願望,才寫了這本稱為《〈金色筆記〉閱讀提示與背景材料》的小冊子。
正因為《金色筆記》的情節太複雜,才想到應該先梳理它的敘事概要。我將每本筆記作為獨立的敘事單元進行整理,這樣做雖然破壞了原文的自然順序,卻讓每本筆記獲得了自身的完整性。這也就是我倡導過的跳躍式閱讀方法:《金色筆記》與別的小說不一樣,在這裏,跳躍性閱讀反而成了把握整體的最有效途經。敘事概要之後是閱讀要點:我想提醒讀者注意的是小說中的基本觀點和作者的立場與寫作方法。對於那些容易引起學術爭論的話題,我盡量依據文本本身,做一點客觀的引證,而不是主觀的論證。
“背景材料”的幾篇文字也交代一下:《形式也是內容——〈金色筆記〉譯者序》是1999年為譯林出版社的首譯本寫的;《〈金色筆記〉中的文論》是我根據文本整理的萊辛的文學理論,它對專門的研究人員是很有用的;《萊辛的一封信:解碼〈金色筆記〉的一把鑰匙》是萊辛寫給我的一封信,那裏麵談到了《金色筆記》的結構與主題,最初發表在《外國文學評論》2005年第4期;《我與萊辛的交往》應上海《新民周刊》記者的約稿而寫,回憶了我拜訪萊辛的前前後後;《與學生談〈金色筆記〉》是我上課時說過的一些話;《多麗絲·萊辛在中國》的作者是浙江工業大學人文學院教授王福和先生,該文介紹了國內對多麗絲·萊辛及其作品的翻譯與研究的基本麵貌;《國內〈金色筆記〉研究綜述》的作者是浙江工業大學人文學院比較文學研究生汪翠萍,這篇文章介紹了國內學界對《金色筆記》的研究概況。
萊辛自己寫的《〈金色筆記〉前言》,由於體例的關係,我將它放在附錄裏,但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這是萊辛自己對《金色筆記》的解說。看懂了這篇《前言》,就能知道萊辛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金色筆記》是一部什麼樣的作品。我寫的那些文字與之相比,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但願這本小冊子能讓被“蒙蔽”的思想得以凸現,讓被“淹沒”的情節浮出水麵,從而使《金色筆記》所“缺失”的可讀性得到彌補。
是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