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葉阡兒交代,在白員外家偷東西的時候發現一個男子人頭,並將人頭丟於邱老頭屋內。這下兩具屍體都有著落了,事情也水落石出。女屍是妓女錦娘,鄭屠見其珠翠滿頭而起殺心,將其割首後屍體埋於後院,然後把頭賣給了韓瑞龍。
男屍是白員外的表弟李克明,被管家白安殺害後,頭放在櫃內被葉阡兒誤以為寶物偷走,屍體便埋在後租於韓瑞龍母子的房間地下。
豈知水落石出後又生波瀾。當差役押著邱老頭找到劉三要將男子人頭挖出的時候,劉三又挖出一具男屍。原來此男屍是劉四,劉四與劉三爭執時被劉三所殺害。
包拯按罪行發落凶徒,惡人得懲,一樁豬首案至此才告一段落。故事情節奇巧曲折,高潮迭起,直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小說情節之奇,更多是依靠誤會巧合、懸念設置等方法來實現的,清代的很多小說家就善於使用這些手法。
《三俠五義》在情節處理上為了增強故事性,主要運用偶然和巧合,使情節顯得格外離奇、出人意表,造成一種奇巧的美。
“巧”是對事物發展的偶然性的巧妙運用,當然,“無巧不成書”是明清時期小說的普遍特點,往往由一個巧字生發出一篇篇曲曲折折的故事,很多事件都建立在巧字上,通過偶然反映必然。《三俠五義》將這一特點發揮到極致。
在小說中,展昭路經通真觀,碰巧遇上道士談月與玉香在密語,林春夫人與婆子的談話正巧被韓彰聽見。展昭被困陷空島,巧之又巧的是有個深明大義的盧方夫人,叫兒子盧珍前去送信。
這一切的巧合固然是作者有意安排,讓故事變的生動暢順,所謂“無巧不成書”。
在第六十回丁兆蘭對北俠說:“似你我行俠仗義之人,理當濟困扶危,剪惡除奸”。正因為眾義士都以“濟困扶危,剪惡除奸”為自己的理想追求和行為規範,才會使得這些巧合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層層相應,環環相扣,絲毫不使人感到突兀生硬。
又如《三俠五義》中劫銀一案,就充滿著故事情節的巧合。蔣平等三鼠和柳青巧劫了太守孫珍為太師祝壽的萬兩黃金,神不知,鬼不覺,劫銀過程隻字未提。
隻是到了後文,由於趙虎喬裝訪案,誤拿人犯,包公才將錯就錯,巧訊髒金,劫銀一案才公布堂上,才有孫珍解職,孫榮、龐吉上表請罪。
從劫案開始到結束,故事情節始終穿插一個“巧”字。很顯然,作者在創作小說的過程中著力於對故事情節的構造,重在頌揚蔣平等人懲惡揚善的俠義心腸。
情節之實。《三俠五義》是一部以寫非常人物、非常事件為主的小說,這就決定了它的故事情節必然是以驚險性、奇巧性為主,但這並不等於說這部小說是可以完全脫離現實的。
一方麵《三俠五義》的驚險性、奇巧性情節,除了荒誕不經的部分外,也是來源於現實生活,是對現實生活的一種提煉和概括;另一方麵這部小說也還在一定程度上以寫實的手法,直接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生活。因為它要歌頌清官的行為和俠客的除暴安良,那就不可避免地要觸及“奸”“暴”,所以,《三俠五義》也體現了一些當時社會的負麵因素。
《三俠五義》中所寫的故事,雖然名為發生在宋仁宗時期,但在實際上,稍有曆史知識的讀者就會感到,書中所透露出的諸多社會、政治、經濟、文化信息,所展現的社會生活風情畫麵,多半屬於清代中後期,因而能使人產生一種現實感。
但是,《三俠五義》的現實性主要表現在人物的精神麵貌與社會關係的時代感,以及細節描寫的真實感上。
其中,清官與俠士之間,俠義人物內部之間,清官、俠士同他們的對立麵鄉紳惡霸之間,都不同程度地呈現著一些我國封建社會末期特有的社會氛圍和時代的氣息。
像白玉堂這樣一個既狹隘偏激,又具有俠肝義膽,而且有時心高氣傲,有時又陰冷狠毒的性格複雜的人物,歸根到底,是清代末期人們複雜多樣的精神世界的一種概括與折射,是那個時代的精神產物,明清代社會的人情世態。
小說中的現實性,還表現在塑造了一大批善良普通的老百姓形象。透過這批處於下層社會的販夫走卒、引車賣漿之流的形象,小說真實生動地描繪了當時清代社會的人情世態。讀後,令人產生一種貼近生活的真實感。
如第五回,為慘遭殺害的劉世昌申冤報仇的張別古。第十五回,那個幫助李娘娘與包公相見的具有古道熱腸的範宗華。第二十三回中資助範仲禹赴京趕考的劉老者。第三十回,包公從金龍寺脫險後碰到的買豆腐的孟老漢等。
書中的這批普通的凡夫俗子形象,具有白描質樸的藝術特征。由於作者是生活在下層社會的說書藝人,非常熟悉這些市井細民,因此這些百姓的內心情感與音容笑貌,被刻畫得惟妙惟肖。
小說通過這批善良的小人物,摹寫出了當時社會的人情冷暖,給我們留下了難忘的形象。這是作者現實主義手法的成果。
《三俠五義》在情節上的藝術成就是多方麵的,遠非上麵所論幾點。《三俠五義》追求情節的驚險,卻並不使讀者感到繁雜冗長。追求情節的曲折奇巧,卻不使讀者感到荒誕不稽,可以說其情節藝術巧妙地運用了藝術辯證法,是我國古典小說情節藝術中的典範。
清代著名學者俞樾對《三俠五義》讚揚有加,認為:事跡新奇,筆意酣恣,描寫既細入毫芒,點染又曲中筋節。正如柳麻子說“武鬆打店”,初到店內無人,驀地一吼,店中空缸空甏皆甕甕有聲。閑中著色,精神百倍。如此筆墨,方許作平話小說,如此平話小說,方算得天地間另是一種筆墨。
魯迅先生對此書的評價也不低:值世間方飽於妖異之說,脂粉之談,而此逐以粗豪脫略見長,於說部中露頭角也;繪聲狀物,甚有評話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