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子見我應允,滿意的一撇嘴角。想到他當初納我的本意隻是想讓自家公主獨擁一夫,我不禁側目。從未見過公主,也不知道她的模樣品性如何。但是長公子如此寵愛,一定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女孩吧。其實當日,對於他來言,處置我有很多種方法,並不一定非要納我為妃。想到這裏,我又一次側目看了看他。
他見我連連看他,隻是笑。
趁著他心情好,我不慌不忙說:“妾身這兩天在屋裏煩悶,想出去走走。”
“不如回家省親,見見你的父母吧。”
沒想到他答應的如此爽快。
“我屋子裏的女官不多,公子能把景寧姐姐也給我麼?我們在洗梧宮時就是一處的。”
他眸子裏晶瑩四射,笑意滿滿:“就許你。”
我起身斂襟:“嬪妾謝過公子。”
這是我第一次對他如此客氣。他很滿意。
下午時分,我等著日頭不大毒了就讓景寧備好了七尾鳳輦。想到公子所說家中父親欠債,又刻意戴上了最華貴的噙珠鳳釵,備了十幾口箱子,也不管他人非議,命十幾個女官抬著隨侍左右。他長公子不是心心念念欠了我娘胎裏就訂下的丈夫麼?我就看你能夠忍到什麼時候。反正這錢帛是你堆在我這裏的,我不拿白不拿,這排場也是祖製,落不下什麼口實。我就做定了這皇家惡媳又怎樣。
一番浩大的聲勢,我以輕紗遮麵,設了三裏步障,悠然回家省親。
母親果然不在家,父親深深一輯,此外跪迎的,除了除了家裏婦孺,還有一個抱著嗷嗷待哺的小兒的漂亮女孩。女孩年紀好像還小,總也比我大不了三四歲。她把頭低的很深。
我由著景寧扶著,淡然下了鳳輦。都說女子再過厲害不若嫁了好夫君,我現在總算深有體會。居高臨下看著那女子,我遲遲不肯讓跪了一地的家人起身。父親知道我看出來了,低著頭,額上冷汗涔涔。
我不忍,伸手扶他起來,神色卻是冷冷的,又拿眼睛瞟著那抱著孩子的姑娘。
甩了寬大的袍袖,我被女官攙扶著進了屋子。景寧已經命人把箱子都抬進來了。我坐在上位,神色抑鬱不平。在受了家人拜謁後,進了裏間休息,隻宣了父親見。
屋子裏景寧站在我的右手,垂眸恭敬的態度。遠遠的,一個小公公通報父親要進來了。我抿了口茶。
父親有些畏葸地縮了進來。我不看他,隻聽著他的腳步聲一步一步遲疑畏懼的走進。然後,按禮製一輯,我卻並不如其他賢淑的妃子般慌忙地扶起他。
“啪!”我把茶碗扣在梨花木幾上。在眾人都屏息凝氣的房間中,淡淡地說:“這次父親帶來了不少物事,都是我在宮裏用不上的東西,沒甚好的,父親拿去花用也沒什麼。隻那十幾匹貢緞是公子特特賞給我讓我裁衣服的,我惦念著母親才拿回家的,父親收好了,母親回來了你記得交給她。”
我話裏意思很明了,不許那小姨娘動我的東西。
父親張張嘴:“你母親。”
“誒,我母親總說我燥脾氣,其實她不也是麼。這次離開家,也不知道為什麼。父親,你不要總是惹我母親生氣。”
我有些嬌蠻的口氣。
回頭,對一個女官說:“給我父親搬個坐吧。”
氣氛稍顯緩和。
我整理著衣擺:“父親,我母親到底哪裏去了?”
父親歎了口氣。
我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那女孩子是怎麼回事?”我過了會兒,又問。
“要叫姨娘。”父親有些生氣,嗬責我。
“姨娘家是哪裏的?”我後半句簡直呼之欲出。莫不是紅館出身吧,否則母親不至於忍受不下。
父親答不上來。忽然惱了:“白白,有這麼和父親說話的麼?”
剛說過,就想起我的身份已是今非昔比。臉色白了白。想來,父親竟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