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她才慢慢地說道:“蓮心這個月天葵沒有來。她往日都是初四來信,這次,已經遲了五天了。”
白白一點也不想知道四兒妃子是怎樣知道這樣私密的事情。
“蓮心還小,再等兩天吧。”她螺黛色的長眉漸漸舒展開來,細長挑起的鼻子邊,杏仁一樣的眼睛活絡了過來。
蓮心還小,不懂得這些,甚至自己都不曾計算過,四姑娘卻和其他妃子般算的仔細。蓮心的身子,在過兩天,還未見動靜,那就要翻了天了。
徐薑現在有她保著,蓮心朝不保夕的時候,誰還能護著他呢?
到時候,看著他跟著哪個妃子走,那這件事情,就脫不了那個妃子的關係。
最好,不要是皇後。
難以想象一個母親會收羅一個如此糟蹋自己女兒的男人。
“總是呆在屋子裏不覺得悶氣麼?多出去走走你身子才好的快。”牽著白白有些遲疑的手,四姑娘莞爾微笑。
滿地黃葉堆積,濃墨重彩,卻也意氣蕭索。白白素來討厭這樣寒涼的天氣,沒走幾步,就靠著一處黃色宮門歇歇腳。
“倒是一副美人圖。”四姑娘意味幽幽地看著她,“明兒你就擺個這樣的姿勢,我去叫宮裏的畫師給你畫個像來。”
“宮裏畫師畫的一點也不好看,他們總要把女孩子手畫的跟個花苞似的,身邊還要圍上幾隻蝴蝶才覺得是美人圖。”
“宮裏畫師畫的不好看,難道還有人畫的好麼?咱們整個大梁國,所有畫的好的都在宮裏當差呢。”
“那是你沒見過我哥哥的畫。”剛說到這裏,忽的閉了嘴。
“聖僧畫的的確好,隻可惜……白白,你要節哀。”四姑娘說的小心翼翼。
白白眼眸一動,除了弦歌,宮裏還會有旁的燕國細作麼?轉而又想起,哥哥現在是燕國王儲,斷斷沒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招惹自己。
皇後不可能,洛家和皇後同氣連枝,也不可能,那會是誰呢?
“呦,這是誰啊?”一聲清脆的叫聲,白白正思量著,被這一聲叫破,抬起頭。
蓮心公主一身紅色戎裝,小馬靴,意氣風發。身後還跟著十幾個宮女婢仆,
四兒妃子清瘦的身子擋在了白白麵前:“蓮心,做公主要有做公主的態度,你這般大呼小叫,像是什麼樣子。”
蓮心握緊了手中的小馬鞭,嘴角僵硬地扯出一個弧線。她身後幾個女公子看到四兒妃子擋在前麵,怕蓮心公主醋意大發惹出什麼事情收不了場,慌忙笑著把她拉了下去。
“蓮心公主見天氣好,約了我們在宮裏學騎馬。陛下也說過女孩兒家要身子健壯些才好的。”說話的是兵部尚書家的三女公子。她的兩個姐姐都嫁了皇家子做了長妃,她說話也是很有些分量的。
四姑娘卻不吃她的賬,漂亮的容貌裏寒氣森森。那女公子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蓮心公主哼了一聲,四兒妃子在,她自然不敢太過放肆,但是嘴巴長在她的身上,她想說什麼,別人還是管不著的。
“白妃娘娘好氣色,臉上一點疤痕也沒有呢,哪裏像是得了天花?我倒是聽說,白妃娘娘看上了我養的一個麵首,私自幽會被我哥哥發現了呢。”聲音不高,又學了三分仕女說話溫文爾雅的口氣,一字一句說的眾人低下頭心領神會的笑起來。
“其實,白妃娘娘若是看上了徐薑,不過一句話的功夫,我自然送去,白妃姐姐何必這樣偷偷摸摸呢。我哥哥那樣大度庇護姐姐,想來就算是送去了,哥哥也不會生氣的。”
小馬鞭玩來玩去,蓮心公主的眼睛小狐狸一樣滴溜溜轉著。
就好像一把刀子,把白白的心剜開了,又均勻地灑了一大把鹽。
定了定神,白白笑道:“那個徐薑,倒是真是個可心的,我原本以為公主舍不得割愛呢,既是如此,晚間就把他送來吧。”
一席話,說的蓮心公主臉色倏得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