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達沃爾不高的城牆上,佇立著幾個軍官模樣的年青人,其中一個,單看氣勢就知道他是這群人的首領,如果不算上那道從眼角直劃到嘴唇邊上的醒目傷痕,他倒也算是一個俊美的後生,但就是這道傷疤,讓整個麵容顯得多少有些猙獰,不過並不影響他的英武之氣。
“大人,那個懦弱的巴托斯,不肯給我們撥付糧草,要不,我們直接搶他的吧。”
如果柏舟這時在場,應該隱約對說話的這個人有些印象,正是他,帶著數千步兵穿越那條叢林小道,被西秦人給埋伏了個正著。
“我們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機會,現在過去,能做的,最多隻是幹掉他們一些士兵而已,根本不可能把他們再趕出塞浦路斯。”這個軍官名叫維托,至於姓氏,太過長了些,可能除了他自己,也沒有誰能記住。
“哪怕給他們一個教訓也好啊,讓他們知道,我們拜占庭人,可不是好欺負的。”副官憤憤地說道。
他之所以是這樣的神情,倒不完全因為敗在了柏舟手裏,不服氣所致,而是他心中的確如此所想,不希望自己的家園,任人蹂躪。
自從前些天聽到自家主將維托的分析後,他也漸漸明白,自己這群人已經輸了先手,幾乎沒有翻盤的可能性了,而隨著科穆寧公爵的身亡,讓他們連最後的機會也沒有了。
雖然他自己本人對科穆寧公爵並沒有什麼感恩之情,可最起碼在他的統治下,自己生活的還不錯。現在被一群外族人占領了家園,雖然他們目前還沒有怎麼樣,但完全可以想見,以十字軍作風,整個塞浦路斯島不被掃蕩個寸草不生,也得脫下一層皮。
昨天,當他們得到情報說,十字軍的所有將領都登上了利馬索,在那裏要舉行宴會,聽說是為了招待前來投誠的拜占庭貴族,意識敏銳的維托就告訴自己,這是他們最後唯一可能翻盤的機會。
可是,他們手中原本並沒有什麼補給,連吃的東西也隻是一天一頓,士兵們根本沒有力氣再去長途奔襲,發動戰爭。
原本是要找城內的巴托斯公爵所要的,因為之前他說城內的糧食並不寬裕,隻能暫時供給軍隊一天一頓的量,可現在要打仗了,一天一頓飯,肯定是不夠的,最起碼要在行軍之前,讓士兵們吃頓飽飯。
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巴托斯公爵得知他們要攻打十字軍時,不光是不給糧食,甚至派人去鼓動自己手下的部隊,讓他們不要出去送死,得罪十字軍
如果這支軍隊完全掌握在自家主將維托的手中,那副官相信,維托肯定會直接用搶的,搶這個白癡——以前他們和這個巴托斯公爵打過交道,知道這個家夥是個為了利益什麼都敢幹的白癡。
但是,這次出兵,即便是有機會,那也隻是一絲一毫的機會,失敗的可能性更大,身為軍人的維托和副官,自然敢賭,可身為一城貴族的巴托斯卻不敢賭,害怕失敗後,十字軍遷怒與自己。
所以,這個計劃流產了。而副官現在能做的,就是跟著自家的主官站在城牆上,眺望遠處。
他不甘心,可卻什麼也不能做。因為出了昨天那一件事,所以他們今天隻吃了一頓稀粥,用巴托斯的話說,是城中糧草快沒有了,鬼才相信他說的話。這還不到中午,肚子已經開始餓了。
“你太天真了。”維托說道:“我們現在去是能給他們一個教訓,但然後呢?”
“然後……然後……”副官說不出個所以然。
“沒有這些貴族們的支持,我們什麼也做不了。如果我們敢搶巴托斯伯爵的糧食,我保證,我們隻會被那些貴族們,名義上還是我們自己人,追殺到離開塞浦路斯為止。”維托歎了口氣,話語中也有一絲不甘:“而且,我們的家人都在這裏,我們今天敢打十字軍,明天那些貴族老爺們就敢把他們親手送給十字軍。”
“該死的難道我們眼睜睜地看著這群惡魔在這裏肆虐麼”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們不可能長久的待在這裏,我們早晚都會有機會的。”說著,維托的雙拳緊緊地握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隊為數不過百人的拜占庭兵士,策馬來到了安達沃爾這裏。
由於城門上的防衛是由巴托斯公爵負責的,所以維托雖然想提前問問他們是來幹什麼的,可卻無能為力。
(整個塞浦路斯還算有秩序,並不是那種亂世之下,有兵馬的才是老爺,槍杆子裏出政權,筆杆子隻能退居其後。)
不多會兒,剛才那群人也登上了城牆。
“請問,您是維托大人麼?”上來說話的這個家夥倒是彬彬有禮。
“我是。”維托麵露疑惑,不知道這個時候,這些人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拿下他”而剛才還彬彬有禮的這個人,在確定維托身邊並沒有多少人後,居然立馬翻臉。
也是維托大意了,甚至連佩劍都沒有拔出來,就糊裏糊塗的被三個士兵給按在了城牆上。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副官吼道。
“對不起,大人,我們隻是奉命行事”然後隻見這個人轉頭對著他的手下說道:“帶走”
“完了”維托想到了什麼,可也清楚,這時候才想明白,是有點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