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 江先生問醫 順帶唬錢銀(2 / 3)

江道尋側麵躲過襲來的殘骨後,訕訕笑道:“弟弟灑脫依舊,那偷竊之事,畢竟不太光彩。若是讓衙門大人知曉,你我就等著,天天吃糠哩。賢弟說得對,照顧長幼本該是‘男兒之事’,為兄大恩,你記下便是、記下便是。”語畢,見心弟又要發作,夾菜笑道:“想必賢弟餓著了,來來來,多吃一些。嗬嗬,也不知你投胎之時,是不是忘了喝湯,何時與愚兄,講講地府之事?……”

好道尋,他那笑聲一起,就如綿綿細雨,辱語讚語隨口出,心弟哪裏是對手?果然是——

道尋生來口齒利,辱人不顯自得意。

可憐心弟皮包骨,還受兄長溫火氣。

次日晨時,春光嬌媚喜鵲鳴,瑩然翠柳飄靈須。

仁心堂後院,垂柳之下,見一稚氣少童,細眉秀麵,身高四尺有二,穿著金絲棗紅衣。一對靈巧的眼珠,盯著麵前垂柳,嘻嘻發笑。笑完,端起腳下清水,盡力一潑,聞他嬉笑道:“師弟啊,莫要偷懶,該起床哩,再晚些老師要罵哩。”

‘嘩地’一盆水潑去,洗的垂柳,翠綠生光。忽見一位,穿著綠袍的小童,從樹中走出,抖了抖長袖,含笑禮道:“長青見過思邈師兄。”

孫思邈嬉笑一禮,上前拉起其手,笑道:“走哩,逸師叔說你在不來,他便將你砍了燒柴哩。”

‘咚咚咚’“杏林開堂哩……”隨著趙捕頭一聲吆喝,‘嘩’仁心堂四周,頃刻嘈雜起來,真是那——歡笑互傳抖精神,呼朋喚友讚杏林。

不早不晚辰時三刻,不論寒暑四季如一。那些早到的問醫人,自覺的左右站隊兩列,已長者為先、幼者其後、壯者最末排列。若有疾病突發,或病情較重者,可破例一次。隨後,張百福會寫貼子,告知眾人其因。此規矩,上對尊老愛幼之理,下對因事變通之仁,深得諸鄉善民喜愛。

開堂後,除了張金蟬、張逸以外。以張百福為正中,分為女二男三,一列接診,正是那——

若問天葵,莫問福君,問多麵紅,授受不親。

風熱骨寒,諸般小雜,列尾思邈,手段高明。

皮爛肉膿,天花麻疹,且看列二,永昌道人。

若入膏肓,問問老爺,三針兩點,氣得閻君,扶案心悶。

金蟬二人見哥哥,把脈點針,自然不願一旁閑看。二人雖不好醫術,但金蟬碾藥的手段,張逸配藥的速度,當真是此縣一流。

今日問醫之人,少有病重者,不過一個時辰,兩條‘疾龍’,已被斬掉一半。閑暇,張百福手捧紫砂紫竹壺,悠然的品味,見三弟‘枸杞變成了紅棗’,含笑道:“弟啊,瞧哪家娘子哩?枸杞雖小,周身是寶,補腎養肝,使目明亮。一粒紅棗可換不來哩。”

張逸目光一回,見抓錯了藥,‘嘿嘿’一笑,將棗子丟入口中,麻利的秤了一錢枸杞入藥,對百福招手道:“娘子到沒有,先生倒有一位,哥哥來看。”

百福帶著疑問,含笑對台前諸善點了點頭,順指望去。隻見『清葉樓』石階旁,擺著一張小案,一美髯先生帶著黃麵徒兒,正行著起課勾當,三兩善民正求課問卦。又見高竿白布,海口大話,撫須笑道:“‘能掐會算賽神仙,玉樹臨風勝大羅,天地常在心中坐,能知眾生三世果。’妙哉!我說為甚喜鵲來叫,原來是來了真人。”

張逸嚼著口中棗子,扶案笑道:“甚麼真人,我看是個假人!海口誇得不小,不知手段如何,稍後閑了,問他一問。”一旁拿藥的善人,禮道:“杏林不知江先生手段,當真是‘能知眾生三世果’!昨日先生城外授,昊書有幸求來一課,那叫準哩!”張逸含笑問道:“不知那假貨,騙你幾錢?”善人聞言慌道:“杏林小聲些!莫教先生聽到哩,先前,昊書也是不信,然……”話到此時,小聲將昨日『一語道破生死,靈目照見乾坤』之事,一一說來,聽得堂中眾人驚歎,喜得兔兒笑意更濃。

張百福含笑點頭,望著美髯先生,笑道:“一人說假,眾人言真。我仁心堂,有幸與先生為鄰,若不禮見一番,倒是失了禮數。待午時閑暇,賢弟何不將先生請來,表一表鄰裏之心?也好求上一課,消災迎福。”張逸斂衣一笑,戲聲喏道:“愚~弟,得~令~。”

此後,正是那——

一聲戲語笑人心,君子拂袖接兩句。

滿堂醫患同聲喜,歡樂匆匆到午時。

春風午時,金光散人。

最後一位善民離去之後,仁心堂對麵的課案,也卷起了卦布。江道尋、江道心兩兄弟,正欲卷布聞茶。這時,張逸邁著閑步,走了過去,清葉佟掌櫃見他來了,拱手笑道:“張二爺有禮,可是來問課哩?”張逸笑道:“佟掌櫃不去做先生,真是冷了那顆慧心。”語畢,斂衣坐下,笑道:“買賣上門哩。”

從張逸走來,江道尋便一直打量,見他瀟灑坐下後,細觀其目,忽感神魂一陣眩暈,連忙閉目養神,暗駭道:“這廝火瞳詭異!為甚看不透他?!”想到此時,暗動神通再觀,隻見一道,肉眼無法看到的,神魂之光,朝著張逸眉心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