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傍晚的時候,外麵漸漸地起了風,吹得滿街黃沙風舞,枯黃的落葉滿天飛。在漫天黃沙之中,孫姨娘的身影出現在學士府的門前,為了防止吸進塵土特意將手帕圍在了口鼻之上。
門前的守衛迎著飛塵還是認出了孫姨娘,心頭一驚,倒不知道她何時出的府,心道孫姨娘可能在他來換班之前就出門去了,他見不到也是正常的也就沒再計較,倒是見她穿著單薄,好心好意上前提醒:“今夜風大,姨娘還是待在房中別出來為好。”
沒想到孫姨娘連看也不看他就徑直走了進去,留得他半張著嘴灌進了一口黃沙,頓時啐了一口在地上,“呸”“呸”兩下吐出嘴裏的黃沙。
孫姨娘走了沒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的“呸”聲,以為那守衛故意吐給她聽,臉色陰沉了幾分,手不自覺地往胸口處緊了緊。
孫姨娘和無心在躍文客棧談了幾乎一個下午,在她回來的路上,腦海中一直回響著無心最後說的那段話:
“‘千紅一窟’配上鳳尾菊的香氣,能讓人產生迷幻。身體強健的男子體內陽氣盛,不會有感覺,但是身體虛弱陰寒體質的女子聞了,則會陷入迷幻之中。不論白天還是黑夜,隻要是睡覺就會不斷做噩夢。
隻需要一個月,那喝了‘千紅一窟’的女子輕則心智受損,嚴重的話後果就不用無心說了。孫姨娘是個聰明人,如何讓把‘千紅一窟’讓人喝下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孫姨娘右手一直緊緊地攥在胸口,隔著雲緞織錦的衣袍,她能摸到裏麵一處銅錢大小的凸起,那正是無心交給她的一包藥粉——千紅一窟。剛開始收下這包藥的時候,孫姨娘心裏既是震驚又是忐忑,可當她聽到守門人不加掩飾的唾棄時,她內心就下定了主意。
頂著風沙,艱難地走著步子,孫姨娘終於來到了永和堂的院中。
聽著院裏傳來的腳步聲,柳媽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門,一陣強勁的風帶著飛塵灌進了房中,柳媽大喊一聲:“姨娘快進來!”
孫姨娘甫一進入房中,柳媽就將房門關得緊緊的,神色焦急地問道:“姨娘怎麼去了這麼久,不是說半個時辰就回來嗎?夫人那邊派人來了好幾遍了,問姨娘晚膳是到正房那邊用,還是送到房裏來。期間秋月還來了一次找夫人商量新鞋樣子的事,奴婢一緊張就說姨娘去潘先生那支錢了,跟她約好明天一早過去,幸虧她沒多問,不然非得說漏了嘴。”
孫姨娘坐到了房中的主位之上,一手扯下嘴上覆著的手帕,道:“我記下了,你現在就派人去回了夫人吧,就說外頭風大,晚膳我不過去了,讓後廚送到永和堂吧。”
柳媽麵上一愣,道:“哎呦,我的姨娘唉,您也不看看這都什麼時候了,奴婢看您遲遲不回來就自作主張回了夫人了,估計這會兒飯菜已經在送過來的路上了。”可話一出口,柳媽就有些後悔了,一時情急忘了孫姨娘是個眼裏容不下一點不是的人,隻眼神閃乎地打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