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回到坤寧宮後,細細地回想賀達察方才的一番話,心情十分複雜,單憑偽造身份進宮這條罪名,這已經犯了欺君大罪,廢妃吳氏理當是必死無疑,按律當株連九族的,想不到她居然憑著腹中的胎兒僥幸得以苟活,自己煞費苦心的一番安排也被她憑借一套難辨真偽的說辭蒙混過去。
想到往日定德帝對廢妃吳氏的百般寵愛,皇後心中妒火中燒,越發的想立刻將吳氏置之死地而後快,擔心廢妃產子後重新得寵更是讓她坐立不安,可眼下自己的一番算計已經落空,對廢妃已經是無可奈何。
皇後此刻心中大為光火,一改往日裏賢良淑德的和善模樣,滿臉怒氣,看什麼都不順眼,接連摔了幾個杯子,嚇得坤寧宮中的宮女太監們人人自危,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個低眉順眼低著頭站在那裏。
眼見皇後一反常態,皇後的貼身宮女胭脂趕忙走上前去輕聲勸慰道:“娘娘請消消氣,不知娘娘因何事如此惱怒?娘娘萬金之軀,若是氣壞了可不值得。”
皇後剛要開口,目光掃過一個個猶如木偶的宮女太監們,沒好氣的說道:“這沒你們的事了,都給本宮退下把。”
坤寧宮一眾侍候的宮女從未見過皇後娘娘如此動怒,聽到皇後此言,如蒙大赦,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偌大的坤寧宮內隻剩皇後和胭脂二人。
皇後氣憤難平,坐在坤寧宮大殿正中的鳳椅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直到胭脂將一杯她最愛喝的普洱茶端到她的麵前。
皇後此時口幹舌燥,接過那熱茶就迫不及待地飲了一口,清幽的茶香澆滅了她心中的些許怒火。先前在怒火衝擊下蕩然無存的理智也拉了些許回來,她無可奈克地歎了一口氣。
雙眼緊閉,隻覺得兩側的太陽穴處有陣陣的跳痛,皇後一手扶額,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了許久。
胭脂見皇後心情很是不爽,便暫時退出了坤寧宮,找到一個今日陪同皇後去過禦書房的宮女一問,才對皇後那怒不可遏的火氣有了大致的了解。
上午之事想必是非常刺激,隻可惜胭脂當時受了皇後的差遣,去了一趟太醫院,否則她要是在場,一定能竭盡所能地安撫下皇後的情緒。
對廢妃吳氏的事情了解了個大概,胭脂又重新回到了大殿之中,奈何殿中的鳳椅上已經是人去空空,皇後已經隻身一人進入了內殿。
胭脂邁著緊促的小步子,走了進去,見皇後已經恢複了先前端莊明智的模樣,端坐在梳妝台前,望著鏡中韶華不在的自己出神。
聽到胭脂的腳步,皇後臉上閃過一絲警惕,看清楚進來的人是胭脂之後,臉色才舒緩了幾分,恨恨的說道:“你應該都知道了吧。本宮真是沒想到,這賤婢如此命不該絕,必死之局都能給她避過,本宮真是一口怒氣難消。”
“娘娘何必妄動肝火,既然對她還是餘恨難消,不如想個辦法除了便是,何苦因為一個冒名頂替的廢妃吳氏,氣壞了自己的身子。更何況這吳氏已經身處冷宮,那腹中胎兒能不能保得住還是個問題,皇上既然委托了孫太醫照顧吳氏腹中之胎,那不正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胭脂一臉討好的說道。
皇後歎了口氣,忿忿的說道:“你真是好生糊塗。吳氏是身處冷宮不假,可皇上已經下旨重兵把守冷宮,旁人不可能進得去。而孫太醫全權負責她腹中之子的安危,出了任何事情,孫太醫都難逃其咎!”
胭脂是清楚孫太醫是皇後的人,如此聽來剛才的言辭卻是欠考慮了,連連認錯道:“娘娘教訓的是,果然是奴婢將此事想的太簡單了些。隻是,這事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皇後冷笑一聲,道:“依本宮看來,隻有證明那賤人腹中胎兒確實不是皇上骨血,否則別想將她立刻處死,但眼下皇上明顯已經相信了她的一番說辭,居然連賀達察都幫她說話。本宮看來事情很難再有什麼轉機,因此才心有不甘。”
胭脂雙目一轉,高深莫測的說道:“娘娘不必這麼悲觀。剛才奴婢仔細的想了想,覺得事情還有轉還的餘地。”
“哦?”皇後聽到胭脂的話後鳳眸微抬,斜斜地看過去,雙眼略帶期待的追問道:“你倒是說說,如何才能讓皇上將那賤-人立刻處死?”
胭脂被皇後冷眼一盯,心裏多了幾分忐忑之意,底氣有些不足地說道:“既然剛才娘娘自己也說了,當日皇上喝的大醉,然後才去了那廢後寢宮。
至於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皇上自己也是記不清了,所以才找賀公公詢問,但賀公公隻是肯定皇上那日的確去過儲秀宮,卻沒有肯定皇上與那廢妃吳氏行了……行了那……那魚水之歡。”
胭脂雖然年紀不小了,卻是皇後一開始就從平國公府帶出的陪嫁侍女,一生未嫁隻侍奉在皇後的近前,說起來這男女之間的事情,仍舊是一副小女兒的姿態,嬌怯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