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鍾終於沒有抵禦住生擒袁衍波這一念頭的誘惑,帶著手下兵將殺氣騰騰地朝著袁衍波和他的一眾殘部撲了上去。而藏身在密林裏的殷詹眼看時機成熟,也不再繼續觀望,果斷地下令全軍出擊。
竇鍾的兵馬被殷詹和袁衍波的兵馬一前一後殺了個首尾不能相顧,一時之間三路兵馬在這黎明之中混戰在一起,青黛山腳下殺喊聲震天,然後又逐漸歸於平靜……
漫長而又緊張的一夜終於過去了,帝都上方的天空一片湛藍,白色的雲朵在這天空中猶如一縷縷淡淡的輕煙,體態婀娜地變幻著形狀。
初生的朝陽在幾片薄雲的簇擁下呈一團橘紅色,和煦的陽光揮灑在帝都的每一寸土地上,猶如這太平盛世下皇室的恩澤,將帝都之中的沒一個人無論是身上還是心裏,都烘的暖洋洋的。
早起的人們依然像往常一樣,出了家門,或風風火火無暇他顧地為了生計奔忙,或無所事事悠然自得地走在帝都之中的大街之上。
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街邊的大小店鋪,早就已經做好了迎客的準備,隻是那麼一瞬間,帝都由夜晚的寂然無聲突然變得熱熱鬧鬧起來,一如睡了一夜的人們在朝陽的照耀下突然蘇醒,恢複了白晝的生機。
尋常的百姓一如既往地在帝都之中安居樂業,但朝堂之中卻已然不似從前一般太平,昨夜的連番激戰,在今天終於有了結果。
天剛一亮,袁衍波與殷詹的人馬就火速進了城,按照早就已經製定好的計劃,他們兵分兩路,帶兵將安國公府和太子府這兩個地方圍了個水泄不通。
任何人不經過袁衍波或者殷詹的允許,想要隨隨便便進出這兩個地方都是不可能的,連太子府前當值的守衛也被趕回了府內,那種緊張而又玄妙的氣氛瞬間彌漫在太子府上下。
整整一夜的時間,太子袁衍江就沒有閉過眼好好地休息一會兒。刺殺定德帝的緊張害怕和事成之後便可登臨帝位的期盼激動,就像是兩根鐵鏈一般,緊緊地纏繞在他的心上。
這兩根鐵鏈在他心頭越纏越緊,弄得他仿佛有些喘不過氣來,就在這種患得患失的糾結心態中他等了一夜。
不過當太子府前的守衛麵帶憂色,急匆匆地衝進書房報信的時候,袁衍江就明白了,他焦灼地等了一夜的結果,恐怕並不是旗開得勝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很顯然,安國公那邊一定是出事了!如此一來,什麼太子之位,什麼繼承大統,通通都在一夜之間化為了一場泡影,他的整個前程算是終結了,連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尚且難以確定。
當太子袁衍江聽到袁衍波的大隊人馬,已經將太子府團團圍住的時候,整個人嚇得麵如土色,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從他額頭上滴落,仿佛被抽幹了靈魂一般目光發直,頹然地倒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他後悔極了,也害怕極了。
他後悔那樣輕易地受了老安國公劉葳的蠱惑,如此沉不住氣的想要立刻除去定德帝,從而提早登基為帝君臨天下。
他更後悔在過去漫長的一夜中並未及時地逃離這個是非之地,隻是不斷地用希望和謊言說服自己,讓自己無動於衷地在這太子府中,坐等叛軍勝利的凱歌。
他甚至後悔,當初也許就不應該爭奪這個太子之位。如果不是因為他成了太子,那安國公劉氏一脈也許不會膽大妄到想要造反謀逆。即便是想要造反謀逆,也不會拉他下水,那他也不至於落到今日這般地步。
不過事已至此,無論是說什麼都已經晚了。即使是他袁衍江能舌綻蓮花,恐怕皇上也不會輕而易舉地饒了自己。
太子袁衍江職掌兵部,安國公劉氏一族手握兵權,原本十萬駐守在華北的大軍,竟然在一夜之間,打著“救駕”的幌子去月泉宮逼宮。
出現這種罪不可赦的事情,他顯然很難再抽身其外。任誰也不會相信,發生這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太子袁衍江會真的一無所知。
這下真的完了。
一切都完了。
定德帝盛怒之下一定會將他貶為庶人,甚至可能好不顧念父子之情將他殺了。
袁衍江此刻慘白著臉,全身上下大汗淋漓,腦海中全都是定德帝龍顏大怒的樣子,以及他將麵對的殘酷嚴厲的懲罰。
“靈郡王到!”
門外的一聲通報,將袁衍江從未知的恐懼之中拉回冰冷的現實。
這是袁衍波第一次到太子府來,恐怕也將是他最後一次到太子府來,因為這裏,很快就不再是太子府了。
太子府書房前,侍衛首領程偉卻依然看不清楚形勢,粗暴地將袁衍波擋在了門外,一臉冷厲地喝道:“此處是太子書房,未經允許任何人不許擅入。太子正在其中處理政事,吩咐任何人不準打擾,王爺還是請回吧。”
袁衍波早就料到袁衍江不會輕易見他,若是從前說不定就真的轉身離去不在繼續糾纏了。隻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夥同安國公劉氏造反謀逆,弑君殺父欲取而代之,犯下這等滔天大罪。